份卡。”
她将所谓的身份卡放在幻梦仪旁边。
郁姣抬眼。
那是一管试剂,荧紫色的粘稠液体里浸泡着一只生物机械蠕虫。
“只要将幼虫植入身体,你就可以自由进出神月蛾了。”
郁姣万分嫌弃地将脸埋了起来,以表拒绝。一副要跟神月蛾、跟聂鸿深决裂的架势。
浮生冷冰冰道“你也该知足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陪在先生身边、拥有情人身份的女人。”
情人
郁姣一顿。
她还以为的备注是原主的一厢情愿呢,现在看来竟然是经过“官方”认证的啊。
“”
郁姣不同寻常的反应落在浮生眼中则成了回心转意、重燃希冀。
浮生脑中当即警铃大作这傻瓜好不容易才对薄情郎死心,怎么又让她三言两语给说动了
这该死的嘴
她冷着脸,立即补救道“但先生从来没跟你有亲密接触神月蛾谁不知道先生有严重的洁癖,只对皎红月例外,这样的羡煞旁人的爱情,你就别妄想插足了”
闻言,郁姣心中冷呵你们干净的先生已经被我玷污了
想起强吻聂鸿深时,他脸上那惊愕的表情,郁姣一时憋笑憋得肩膀微微颤抖。
“”
这幅样子落在浮生眼中则成了深受情伤、隐忍痛哭浮生皱眉,干巴巴道“难受难受行了。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几个曜时后,我再帮你准备金曜日的祭服。”
郁姣敷衍地点点头,脑中正闪过一个妙计
她完全可以暂时放下郁姣这个无情工具人的身份,
而是选择蝶小姐,这个已经在聂鸿深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身份接近他
想到这,她微微抬脸,眸光落在那个小巧的幻梦仪上,心中一动。
但在以蝶小姐的身份进入幻梦前,她还得排除掉郁姣的嫌疑。
“”
这边,浮生摇摇头,一边感慨一边往门外走。
她是真不理解这种满脑子都是爱恨的人,要是把这精力拿来做任务赚大钱多好啊
正想着,忽听一道碎裂声炸开。
那管幼虫生物身份卡被郁姣赌气一般扔在地上。
接着,女人有些沙哑和疲惫的嗓音响起“你去告诉聂鸿深,我已经不是神月蛾的人了,我也不会去见他的。”
见幼虫暴露在空气中没两秒便萎缩成漆黑的一团。浮生一顿。她本该生气的,却只是嗓音冷硬道“知道了。”
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想起boss的威慑力,她迟疑一瞬,“幻梦仪留给你,刚才那不要命的话你还是自己给先生讲吧。”
等浮生清理完幼虫出了门,郁姣立即翻身而起,将被浮生遗落的幻梦仪妥善收好后,趴回床上,在脑中完善幻梦戏耍聂鸿深的计划,意识渐渐混沌起来她太累了。
没过一会便彻底沉入梦乡。
她呼吸平稳后,天花板上悬挂的机械小灯笼中忽然闪过一抹温柔的蓝光,接着,一条机械臂无声伸出,将被子拉开,轻柔盖在了郁姣的身上。
要是有第二个人在场,必定会惊恐地意识到向来听从指令的人工智能管家竟然没有遵守命令开启隐私模式。
它行动自如。
室内的温度和湿度被贴心地调整到了适宜睡眠的模式,香炉内燃起幽幽安神香。
对此一无所知的郁姣在睡梦中蹭了蹭被子。
“夫人,醒醒,该准备金曜日的祭礼了。”
郁姣睡眼惺忪地被浮生从床上扶起。
她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香炉,微微一愣她明明记得半梦半醒间闻到过安神香的味道,可这香炉怎么干干净净的。
浮生不至于在繁忙的祭礼准备环节打扫这种琐碎的细节吧
念头一闪而过,郁姣没有细究,便头脑发昏地投入祭礼的准备工作。
“”
在浮生的侍弄下,她穿上一席轻薄的祭服,耳畔、脖颈、手臂、腰间、脚腕上均挂满了精致的金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碰撞出清脆而悠远的奇异声响。
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个行走的金饰展示架。
最后,蒙上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面纱,郁姣彻底成为一件即将被送入棺材的昂贵“祭品”。
天启教团祭场
空旷而宏大的场地,目之所及皆是雪白色,蒙在诡谲雕塑上的白纱飘飘扬扬,如惨淡哀悼的白钱。
已经将身体献给神明
的虔诚信徒们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
仅将信仰献给神明的宾客们则着黑白色的外衣。
在一片凄清的黑白世界中,
金光闪闪的色彩便显得耀眼夺目,宛如混沌天地中的太阳。
金属碰撞声在旷荡的空间内荡出悠远而空灵的声响,远远,一人风姿绰约如神女般,她走来了。
祭服上的饰品都是由
耀金制成的,她走过时,其中蕴含的“神力”默默影响着人们,令众人如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
站在棺椁下核对宾客名单和祭礼环节的贺兰铎动作一顿,抬眸望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女人。只看了一眼,他便低下头继续工作,像无法直视太阳的游魂。
“站着。”
他头也不抬地制止道。
“啧。”
旁边传来一声不耐的咂舌音。
“原苍,你不想当这个圣子可以让给我。”
贺兰铎淡淡道,音色是一贯的柔和“知道什么是在其位谋其政么eeven,解释给他听。”
“不用。”
原苍烦躁地摆摆手,讥讽道“毕竟已经听你念叨了十一年。”
贺兰铎合上名册,微笑“好意外。我以为重复到你死你都不会长记性的。毕竟,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一见夫人就像见了骨头的”
狗。
他忽而一顿,笑容渐渐淡了。
面无表情地低头扶了扶本就端正得无可挑剔的胸牌,不再言语。
“你咋了”
原苍挑眉“今天很怪哦。吃了炮仗一样,炸一半又熄火。”
贺兰铎将一个记录祭礼仪式的光屏拍到他怀中,“别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因为跟聂鸿深的交易,这次的祭礼流程细节和以往不同,你再核对一遍。”
与此同时。
“喂”
一声娇斥。
郁姣充耳不闻。
“你站住”
娇蛮的少女怒气冲冲地拦在郁姣面前,她鼓着脸,插着腰,看起来像一株即将爆炸的窜天猴。
郁姣止步,金属撞击声渐弱。
她好奇地打量皎白霜宽大的裙摆,心中猜测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从淑女裙里掏出一柄长刀。
“看什么看”
皎白霜没好气道。
郁姣摇摇头,“你找我有事吗”
皎白霜骄傲地抱起手臂、抬起下巴“你被反抗军掳走,那天价赎金单里可也有我皎家一份的我母亲为了你四处奔波、收集赎金,她都累得病倒了。”
说着,她怒目而视。
郁姣一怔,轻声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皎白霜一噎。
她皱了皱脸,怒气冲冲地走到近处,猛得拉住郁姣的手,“算你有良心不对你以为说两句话就能让我母亲健康起来吗未免太轻巧了”
在外人看来
,又是一出推推搡搡的扯头花好戏,众人兴味盎然地围观。
处于戏剧中心的郁姣却是一顿。
混乱之间,皎白霜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手中。
耳边响起少女压着不悦的低语
“这是我母亲让我偷偷交给你的,你收好。哼。”
掩护郁姣藏好,皎白霜登时翻脸,推开了她,板着脸噔噔瞪地离开,头也不回地放狠话“这次是因为在你们大本营,优势在你,下次见面我可不会跟你客气了等着瞧吧”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郁姣暗暗握紧拳头,故作一副备受羞辱的模样,借口去了卫生间,趁四下无人,她打开手掌
那是一个手串。
由五个圆圆的珠子组成,每颗珠子外都裹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古朴的木、闪耀的金、火红的石以及水火,看起来奇异非常。
似乎都是神赐地貌的产物,分别对应五个曜日。
郁姣虽不清楚仅有一面之缘的皎夫人此举的含义,但应该是对她有利的。
收好手串,郁姣推开卫生隔间的门,却见室内烟气缭绕,一个瘦高的人正靠着盥洗台抽烟,像一株曲折的枯木。
投来幽寂的一瞥。
喻冰辞。
她如约来找她了。
她还穿着一席正装,脸上带着疲惫和乏味,像是刚从某个会议桌上下来便赶来参加祭礼。
“皎白霜偷偷给你塞了东西”
不待郁姣回答,她便咬着烟,“那小孩演技太差了,熟悉的人一看便知。”
话音一转“是五行串珠吧”
郁姣迟疑一瞬。
喻冰辞弹了弹烟灰,“你不用担心,那东西是我哥没发疯前给皎家的,我自然知道一些。”
郁姣走到她身侧,手臂一撑,坐上了盥洗台,拿出串珠,口吻自然地问“那你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喻冰辞“不知道。”
郁姣默然,她侧过脸,问道“那你要给我说的事是关于你哥发疯么”
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被怪物寄生。”
“”
喻冰辞手一顿,烟灰掉落。
那双冰蓝的眼珠如定格动画般缓缓转了过来,对上郁姣平静的视线。
她抬手,吸了口烟,“你都知道了啊。”
郁姣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很知道。”
她解释道“木暗日
那天,我恰好闯进聂鸿深给贺兰铎准备的幻梦,在里面我扮演的是皎红月,收到了你的传讯。”
一声叹气。
喻冰辞将白烟和叹气一齐吐出,目光渐渐幽远
“好吧,让我想想,该从哪说起呢就最开始吧。”
“”
“我跟喻风和虽然出生时间相差一年,但实际上我们是同卵双胞胎。在培养皿里当了好几个月的邻居呢。各项数据上,他更健康一点
,于是就被母亲选作老大,当继承人培养。”
“因为是双胞胎,我们各方面都很像,也拥有某种心电感应。所以,当他对你、哦不对,是对皎红月动心时,我也隐约有感觉。”
说着,那双冰蓝的眼睛泛起笑纹,看了郁姣一眼。神情却还是寡淡冷凉的。
“那时他还不是尊贵的喻主教,而是喻家的正统继承人。”
喻冰辞顿了顿,冷嗤了一声
“有天,他忽然跟我说因为皎红月是圣女转世,为了配得上她,他要成为天启教团的下一任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