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冰辞的眸光如烟雾一般缥缈“我当时只觉得荒谬。但没想到他真的开始为此而努力了,顶着母亲的怒火,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竟然开始研读圣经。”
“”
郁姣有些讶异。
“其实到这儿我都还能理解。甚至支持,”
她极轻地笑了下,“毕竟,当时的我还暗自期待母亲对他彻底失望,将继承人的位子给我呢。”
郁姣目睹她冷肃的面容上升起一抹怀念意味的讥嘲。
两指间的烟快燃到尽头了,她垂眸看着明灭的星火,“而且我很清楚,皈依天启只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他从来没信仰过所谓的神明。”
“”
“然而”
喻冰辞闭了闭眼,“在老主教离世那天,他突然跟我说”
“我感受到了神明的传召。”
“喻风和,你疯了你背背圣经还真把自己骗进去了”
“就当我疯了吧。冰辞,替我照顾好母亲和红月,我准备带一队人深入地心、最中心。”年轻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嗓音沉而缓“那里,是神明的宫殿。”
“”
他阖上双眸,手掌摁着急速跳动的心脏,常年冷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神明告诉我,红月真的是圣女,她终有一日要带给这片昏聩的土地以黎明我要去将神明赐予的辉光取回,这样,我才能成为她的司铎、她的圣徒、她的神官,辅佐在她身旁。”
“”
喻冰辞捏紧了烟蒂,淡淡道“如果他所愿,明曜日来临时,他带回了神明的辉光,令人们相信他的确身负神明旨意。”
“他成了那一届的黑马,力压另外几位新主教热门人选,顺利继任为天启教团第四百七十六任主教。”
故事按照历史的轨迹滚动。
“只是”
喻冰辞抬起苍白的手。
因为即将熄灭,那烟蒂闪烁不定,如一盏接触不良的信号灯。
她嗓音平平
“自那以后,我就失去了和他隐约的心电感应。”
郁姣默然。
“最初我以为,这只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可此后七年,他变得越来越
不像他,经常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直到有天,对红月一往情深的他竟然出手伤了自己的爱人。”
喻冰辞将烟蒂丢入盥洗台,摁下冲洗键,冷眼看它被淹没。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也坐上探测舰,前往他口中的神明的宫殿。”
喻冰辞凝望着水底的旋涡,久久没说话。
郁姣出声“你找到了吗”
“”
“找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冰蓝的双眸。
“如他所言,在这颗星球的最中央。”
“”
郁姣仿佛也跟着她的描述深入到神秘的地心。
“深入地心的路上,我还有个意外的发现,污沙、浊海以及五大神赐地貌各自延续出几缕蜿蜒着通往地心、联通神殿。像血管。而神殿”
喻冰辞的目光好似望进了郁姣的眼睛深处,她轻声道“是心脏。”
“”
“我没有夸张,那真的是一滩烂肉。”
她的嗓音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
“一滩巨大的烂肉。”
“好像从内部炸开了似的,崩得到处都是,碎肉的形状不一样,体积倒是相似,”
她渐渐加快了语速,“每一块上面都各自连着几条血管,还在微弱地跳动,频率不一,整个地心显得很嘈杂,像是有无数人在你耳边讲话。待久了人会疯掉的。”
“最中心的肉块最大,我强撑着将探测舰开了进去。”
“然后看到了包裹在防护服内腐化的烂肉和白骨,根据防护服
上的勋章,我判断出,他们都是喻家的家侍。是七年前,跟着喻风和来地心的家侍。”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
喻冰辞垂眸,脚尖虚虚踩了踩,仿佛身临其境,“我脚下的这块最大的肉没有跳动。”
“而此时,”她抬眼,看向紧闭的卫生间大门,嗓音发冷“外面无数嘈杂的跳动声逐渐统一了,那声响很特别,像一种隔了很远的、不约而同的咆哮,它们在说”
郁姣的心脏也跟着跳起了起来。
“祂逃走了。”
祂逃走了
快走
祂离开太久了
祂蓄谋已久
快回去啊
祂发现她了
有危险
别让祂伤害她
来不及了
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快走
快回去
祂要伤害她
咔哒。
喻冰辞点燃一支新的烟。
郁姣回过神来。
“在越发急促的心跳声中,我也像疯了一样,迅速乘坐探测舰,以最快速
度离开了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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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冰辞叹出一口烟气。
“只是我离神国太远了,信号很差,我不知道简讯传出去了没,也不知道她给我回信了没。”
“抱着这种忐忑,我一刻也不敢歇息地回到神国。”
“见到了她的尸体。”
“那一天是明曜日,她二十六岁的生日。”
喻冰辞讲完了,她咬着烟留下一句“进入棺椁后,小心一切具有仪式感的行为。那是祂的诡计。”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郁姣独留在满室经久不散的烟雾中,仿佛迷失在一片鬼打墙的迷雾森林。
她将喻冰辞讲述的内容在脑中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想了想,她问系统“未被寄生的喻风和跟被寄生的喻风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攻略人物”
系统这次没有犹豫,很迅速地给了个极为古怪的回答
从宏观层面上来看,两个都是
从微观层面上来看,寄生前的喻风和是
“”
郁姣此前一直以为那个寄生怪物才是攻略对象。
毕竟,作为十一年后的郁姣,她见到的是寄生成功的怪物,而非从前的喻风和。在见过怪物之后,系统才亲口说了四位攻略对象均已登场
不过现在看来,其中有隐情。
难道喻风和已经和怪物融为一体了所以他们俩都算是
现在无法确定答案,郁姣暂且将问题搁置。
这时智脑响起,提醒她祭礼即将开始。
对着镜子,郁姣整理了一下衣装,走出卫生间,在eeven的指引下回到祭场。
此时,偌大的祭场鸦雀无声,人们井然有序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一齐朝孤零零的郁姣投来不明的目光。
郁姣忽然有种难以喘息的错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密不透风的丝网,交织出一片无处遁逃的牢笼。
郁姣定了定神,朝不远处的司铎打扮的贺兰铎缓步走去。
同木曜日的祭礼一样,贺兰铎用熏香和铃铛为郁姣净身。
叮。叮。叮。
空灵的铃铛声回荡,宛如一只巨大的手,将所有人的心神一齐捞到高高的穹顶。
只有她在下坠。
被地心引力牵扯着坠入“神殿”。
郁姣垂眸望着贺兰铎翻飞的衣角落下。
“好了。”
他轻声道,将坠落的郁姣拉了回来。
郁姣望入他平静安和的浅绿色双眸,看着他从托盘上拿下一炳光秃秃的纯金权杖递来。
她只得顺从得接过。
流程一点点进行,播撒圣血、吟唱颂歌,很快,便抵达那只熟悉的棺椁,漆黑得像喻风和的眼睛,不透一丝光。
贺兰铎悠扬悦
耳的嗓音响起
“金曜日。”
“请夫人入棺椁,以教主残留人世的肉体为媒介,祈求祂的垂怜。”
“令穹窿地心易形。”
郁姣捧着穹窿地心,一步步踏上台阶,站到了最高处。
她不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祭品,倒像一位刚加冕完成的女王,手握权杖,骄傲地环视一圈,将其下众人的百态纳入眼底
原苍一眨不眨地望来、聂鸿深微微勾起唇角、贺兰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浮生微微拧眉、喻冰辞摸出了一根烟、皎白霜不自觉露出紧张而担忧的神情。
“”
郁姣收回视线,整个人没入进了漆黑的棺椁。
冰凉刺骨的水包裹而来。
郁姣一回生二回
熟,当即从水中爬起。
还没站稳,金器碰撞的声响叮叮咚咚响起,只见她耳畔、脖颈、手臂、腰间、脚腕上所有的金饰忽然如无骨的蛇一般,软化着流淌而下,一齐落入水中又高高升起。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作画。
不过瞬息便编制出了一个金色的笼子。
郁姣被囚困在其中。
脚腕上一凉,喻风和之前留下的黑线变作一条细细的金色锁链,圈住郁姣的脚腕、延伸着与笼子的中央连接。
郁姣拧眉,看向那个背对着她的宽阔背影。
“你这次又想搞什么花样”
喻风和把玩着那根光秃秃的金色权杖,随手一挥,金色的残影消散。郁姣当即眼前一花,眨眼便与笼子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那浓眉的眉毛微挑,冷质的嗓音响起“我上次不是说了么该到我们七日婚礼的第二夜了。”
他抬手,那根细长的权杖从金笼的栏杆缝隙探入,抬起了郁姣的下巴。
“我的,新娘。”
他眯起沉黑如墨的眼珠,瞥过郁姣脚腕的锁链,颇为恶劣道“哦不对,你降级了。现在应该是我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