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宕机了。
我傻了。
我需要关机重启了。
我的脑袋好像出了故障,卡在了拐角转不过弯来。
教授已经走回了讲台,重新开始讲课。
前排的学生一个个聚精会神,做笔记的做笔记,提问的提问。
时间线在往前走,一切都非常正常。
“量刑的话,也要分从轻处罚,和从重处罚,这跟主动犯罪和被唆使犯罪也有关系,需要根据具体案例具体分析”
教授还点了南禾回答问题,少年坐在前排,淡淡嗓音响起在教室里。
无数人的目光都崇拜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主动情节,也要看犯案人的动机。他对受害者是否有特殊目的”
宽敞的阶梯教室,占地面积一百五十个平方。
一百五十个平方都装不下我疯狂跳动的心脏,和我在刚刚几分钟内飞快死掉的上亿脑细胞。
但最让我痛苦的是,
我沉默地低头看向我的黑裤。
我“”
这不是我本意但这是生理反应啊日,怎么办
贺枕流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以一个镇定的姿势翘着二郎腿,全身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他看了眼我空白的笔记本“你放弃了”
我不敢动“放弃了。”
他冷笑“说好的替人划重点呢”
我“手断了。”
他啧一声“还说什么高端的追人技巧,这都硬不起来,算什么aha。”
我“”
兄弟,说到我心坎了。
现在硬就是我最大的问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贺枕流说,“快说点笑话让我难过难过。”
贺枕流“哈”
我“谢谢你,我好多了。”我拍拍他,“谢谢兄弟。”
贺枕流“我干什么了”
和贺枕流一起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下午四点,他又睡了大半节课,而我,坐在位子上,生怕南禾又过来,这我可真很难瞒住了。
但他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里,南禾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上课认认真真,下课标准的优秀好学生就被教授叫过去聊天。
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讲台前,教授拿着厚厚的书本对他讲话,南禾也淡声回答着什么。
我正傻愣愣地注视南禾,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过去找他说话。
周二周二想要做什么
然后教授脑袋一转,就跟我视线对上了。
他一皱眉。
我努力微笑。
半分钟后,我跟贺枕流被毫不留情地丢出了阶梯教室。
“外校的学
生给我登记了再进来”
“嘭”地一声,大门在我们俩面前关上。
贺枕流啧了声,把头上的帽子干脆摘了,一头耀眼的红发又蓬松起来。
“算了,这次还是先走得了。下次办个证。”
我背着我的双肩包,刚想附和两句,就看见他手上拎着的帽子里面竟然是深绿色的。
他显然没发现。
我嘴比脑子快“很适合你。”
他“什么很适合我。”
我“没什么。你的头发不错。”
趁他还没发现,我帮他把帽子塞进了他包里。
“走吧。”
“去哪”
“忘了吗,你还欠我一小时的利息。”
“”
终于,我推上了我叮呤哐啷的破自行车,往外走。
走之前,我还没忘拐去食堂,又跟个路过的同学做了交易,打包了一份牛肉粉丝。
贺枕流“你这么喜欢”
我珍而重之地把粉丝汤的塑料袋套在了我的破自行车把手上。
“你不懂,这叫融入。”我说,“如果这是大最受欢迎的菜式,我也要让我家厨子学学,学点精髓。”
“所以你想吃第二份。”
“没错。”
“”
贺枕流一声不吭地双手插兜跟在我后面。
等走出大校门了,我打开手机地图,查附近空旷的能练习骑自行车载人的地方,才听到他说话。
“所以,等下你要的一个小时,要做点什么”
贺枕流干巴巴地问,“说好了,就一次性,利息还完了就没了。”
“哦,这个啊,”看好了地方,我推着车转弯,“做点索债应该做的事情。”
我说“会消耗一些体力。”
贺枕流“。”
我说“可能还有一些伤残。”
贺枕流“”
我说“这主要看我技术好不好,你比较听天由命。”
贺枕流“”
他一下就后退好几步,面露惊恐“林加栗”
“没事。”我安慰他,“我会注意的。毕竟你受伤我十有八九也会受伤,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会尽量注意的。”
我一巴掌拍他背上,“放轻松。”
贺枕流差点没被我拍个趔趄。
我看着他颤抖的肩背,耸肩。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练个车都这么大抗拒心,真是世风日下啊。
领着贺枕流走到了附近一处僻静的公园。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的行人也不多,湖绿水秀,小风徐徐,很适合练车。
“就这儿吧。”
我骑上自行车,单脚撑地。
我买的是大车架的自行车,适合我的身高。贺枕流比我高上那么一点,估计
等会儿他坐后座得收收腿。
“你要想的话,你可以计个时,定个一小时闹钟,这样万一超时了是你吃亏,像我们这种正经的商人不会白占人便宜。”
我说了半晌,没人回应。
“贺枕流”
我回头,正好看到贺枕流盯着远处的树木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一头红发被风吹拂起,在天空的衬托下格外鲜艳。
他下颌线都绷紧了。
我说“坐下来啊。”
他猛地激灵,“坐什么坐”
贺枕流刚惊恐出口,就对上我的视线。
他卡住了。
缓慢地,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到我的自行车。
再从自行车,慢慢移动到,我手指着的自行车后座上。
他嘴唇抖了两下“你说的是,坐这儿”
我“不然呢。”
他“不是那个”
我“不是什么”
他“就是”
我“是什么你说啊”
贺枕流“”
他闭了眼睛一会儿,再睁开,脸色铁青地侧坐上了我的后座。
“没事。”
“记得收腿。”
“知道了,闭嘴啊”
“”
骑自行车载人还是挺艰苦的。
贺枕流比南禾要重不少,毕竟他大个子摆在那儿,还是个a,但游戏嘛,如果通过了hard模式,之后easy模式就会易如反掌了。
为了以后能游刃有余地载我梦中情老婆,反复练级刷技能点很有必要。
经过好几次调整车头还有我的手臂重心,我终于能带着贺枕流在公园的车道上来回骑了。
这个狗男人非常地倔,无论一开始我骑得有多颠簸多歪扭,他都非常有自尊地没来揽我的腰,大多数事后就自己跳下去了。
而且竟然整整一个小时,都没跟我说话。
什么小学鸡
闹钟响了,一小时结束,贺枕流臭着脸表示利息还清了,要走人。
“行啊,那我自己再多骑骑。bye啊兄弟。”
我似乎找到了手感,之前在家里练习崴的脚都不那么疼了,我决定趁热打铁,多骑个几圈再回家。
打包的牛肉粉丝汤被我挂在车头,我都能闻到飘出来的香味,实在是过于让人分心。
“我懂色欲熏心的感觉了,”
我捏了刹车,自言自语,“美人在怀实在难受,我先把粉丝汤放下来得了”
“喂,林加栗,看路”
身后突然传来贺枕流的喊声。
“哈”
我猛地回头,发现公园道路上突然横穿过一只漂亮小猫。
小猫有一身漂亮的软毛,什么也不怕,在路上软绵绵地坐下了。
它对着我,娇娇地喵了一声。
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现的
是南禾的那张脸。
小猫钓我。
手下猛地一转车头
哗啦
我直接连人带车冲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最后瘸着腿到家的我,心如止水。
诊所医生给了我根拐杖,但我倔强地拒绝了。
我同样倔强拒绝的还有贺枕流目光复杂的说要“不然我叫车送你回家吧”的提议。
靠就算脚崴了,我也是个顶a好吗被另外一个a扶像话吗
但最后还是他叫车了。
原因在于没有拐杖支撑单脚跳的我,还不如有个工具人扶一下来得美观。
至少工具人长得不错。
管家看到我一瘸一拐地进屋,心疼地都睁大了眼,“小姐你这是怎么搞的又跟人打架了,疼不疼”
“没事,”我轻描淡写,“小伤。不足挂齿。”
身后响起贺枕流的声音“为了保护她怀里的牛肉粉丝汤摔的。”
我“”
我面无表情地把怀里抱着的完好无损的牛肉粉丝汤拿出来,交到了管家手里。
“帮我热热。再帮我把我旁边这个乱说话的流浪汉赶走。”
“我
哥不在吗”
跳着脚进屋,我问。
“林先生现在不在,还在公司。”
“哦。”那太好了,我要趁我哥没发现迅速把牛肉粉丝独吞。
“但下午的时候,有客人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着呢。”
“哦找我哥的吗那我就先不去打扰了。”
“不是,是找您”
管家似乎还要说什么,我突然注意到了贺枕流还在门口跟我挥手。
“麻烦,让我充个电”
红发青年拿着自己手里黑屏的手机,“我现在都没法给司机电话。至少做你拐杖这么久,这种待遇该有吧”
“行吧。进来吧。二楼书房有充电线。”
敷衍了他一下,我身残志坚地凭着自己的单腿力量跳进电梯,上了二楼。
终于一路跳进了自己的卧室,我松了一口气。
一开门,嘈杂的声音就穿了出来。
卧室的电视投影还开着,吵吵闹闹的,应该是出门之前忘记关了。
我边靠上我的kgsize床边,边瞥了一眼,现在广告正在刷新最近的娱乐新闻。
最顶上的标题,是一个当红的小爱豆的名字。
荧幕里,舞台上的漂亮银发少年光芒四射,美丽的脸蛋被镜头毫无疑问地偏爱,每一个角度,都几乎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