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袖管的异样并不是很难,它有节律地波动着,在黑袍包裹形销骨立的躯体上尤为不谐。
克拉夫特抽剑刺出,径直扎在了大约是手掌的位置,意外地直接穿了过去。
这不是正常现象,包裹骨骼的皮肤肌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没有阻力的物质,在刃尖周围缓慢流动,传来啮咬磨挫和绞缠攀附的细微震颤。
他阻止了格林准备泼油的举动,扭动剑刃,纵向划开整支袖管至长袍腋下。
这具躯体毫无疑问地死去了,以克拉夫特的眼光也一时难以判断具体死亡时间。它处于一种阴干般的特殊状态,饱含水分的脂肪被解离,干瘦枯长的肌肉束贴附在足有四个弯曲的左上肢骨架表面,皮层紧缩形成纵行皱襞。
然而清晰的纹理、毛孔保存了下来,鲜活地在生命流逝的那一刻定格。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手掌,仿佛流逝的生命都在此汇集,浓缩至濒临饱和、融皮化骨的程度。
组织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向一种低分化状态回退,胎心似的搏动,形成他们看到的那种袖管下的起伏。
细长的五指融化摊开,掌蹼般不分彼此,像铁板上近沸腾的浆糊流动,填补了刚被划出的缝隙。
在翻涌的生物中,数颗大小不一的硬物被托起,那是惨白的石质碎块,散发聊胜于无却无法被火把照明掩盖的黯淡辉光。
钙化结核迅速地析出,凝结为不规则的齿状结构,摩擦啮咬,将最近的干枯组织搅碎拌入自身。
克拉夫特举剑过肩斩下,切断了这条肢体半边,第二次斩击从同一切口进入,完全离断了这条肢体。他不希望看着这玩意把可能存在线索的遗骸完全吞掉,然后发觉附近有的是新饲料。
切口处没有血液涌出,体液不出意外的干涸了,油性、粘稠的黑色液体从血管中渗出,凝聚为液体垂落。
渗出速度很慢,甚至够克拉夫特用身体挡住身后视线,掏出一个新瓶子接住这种液体。
流动不凝的状态,昭示着它的身份,完全活化状态的黑液。
它几乎是吸引力的代名词,地上那团活跃的危险生物质也没能阻止周围视线向瓶中流动的黑色偏移,直到它被袋子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