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是这些母狐狸,半夜趁他们睡着过来偷偷围观,对着两个身怀文气、容貌俊朗的读书人评头论足、发痴发癫。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先生,若是给吓走了,只怕狐会大人要大发雷霆。
等他们用过早饭,李踏云就带着他们到祭坛这边来。
大大小小的狐狸都在祭坛前汇聚,宫梦弼在首位,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个年迈慈祥、嘴角含笑老夫人。
宫梦弼请二位先生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家中长辈施婆婆,今日狐子院落成,我们需祭拜泰山娘娘与玉仙神女,请二位先生一同参加。”
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更何况作为先生教化狐狸,让他们有一种代天授业、教化万灵的荣誉感,此刻也与有荣焉,当然不会拒绝。
康文做礼官,施婆婆做乐官。
她取出一枚横笛,缓缓吹奏起来。其声清脆悠长,仿佛青鸟长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康文念诵祷文,祈祷泰山娘娘和玉仙神女赐福。
花、酒、诗、茶和小胖狐献上花果祭礼,最后宫梦弼引众上香,一同祭拜。
香烟直入青冥,消失不见。
狐子院正式开学,宫梦弼勉励狐众:“启灵开智,早成仙道。”
狐众也拜谢道:“多谢主持。”
祭祀之后,宫梦弼同宁采臣和马均济商议了授课问题。
识字倒还好说,但是做人道理,就要读书,就要引經据典,開示宗义,才能让人信服。
再加上修行科,決定一日识字,一日读书,一日修行。两轮之后,再休沐一天,刚好七日。
三个七日之后,再休沐一个七日,給狐狸和两位先生留足时间喘口气。
虽然在宫梦弼看来,休息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但是两位先生显然不这么想,一边旁听的康文也不这么想。
那他只好遗憾作罢,毕竟还是要采纳一下众人的意见。
敲定了时间之后,宁采臣和马均济就先告辞回去做准备,宫梦弼有心事,也无心留他们久住。
自当日斩杀斑寅将军,施婆婆其实一直维持着年轻时的相貌。
但这几日,却又渐渐衰老。
宫梦弼心知肚明,这是施婆婆大限将至。
施婆婆对此看得比谁都开,身上的洒脱和喜悦是藏不住的。
花、酒、诗、茶不是小胖狐那个没心眼的,早就察觉出了端倪,一日比一日伤心,总是强颜欢笑。
到最后施婆婆就把他们赶出出云洞,不让他们在面前闹心,只单单留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小胖狐在身边解闷逗乐子。
今日狐子院正式落成,就请了施婆婆来观礼。
等宁采臣和马均济离开,施婆婆就把宫梦弼和花、酒、诗、茶、小胖狐叫到近前,语重心长地对几个后辈道:“日后你们听梦弼的话,有他照顾你们,我就放心了。”
花酒诗茶眼中含泪,纷纷点头。
宫梦弼也承诺道:“我会待他们如同弟弟妹妹。”
小胖狐就算是再没心没肺,也不是个笨蛋,眼下就瞪着眼睛看着落泪的花酒诗茶,沉默的宫梦弼和带着笑容的施婆婆。
“婆婆……”小胖狐扑到施婆婆腿上,泪眼婆娑,“婆婆是不是要走了。”
施婆婆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婆婆年纪大了,是喜丧,要笑才是。”
小胖狐也想笑,但张嘴就呜出声音来,把头埋在施婆婆的腿间,抽泣得一抖一抖。
施婆婆轻轻拍着他的背,同宫梦弼道:“我要走啦。狐子院落成,日后入云峰那些小狐狸都给拜托你来教导了。”
宫梦弼点了点头。
施婆婆略一犹豫,道:“你命中灾劫深重,要紧守本心,精诚道业,不可懈怠。”
宫梦弼一听就知道婆婆是为他卜算了,拉着她的手笑道:“婆婆还用担心我吗?”
施婆婆笑了起来:“也是。你不去害别人,就是别人的福气了。”
她站起身来,把小胖狐揣在怀里,道:“我们回家了。”
宫梦弼想要跟上,被施婆婆用眼神止住。
花酒诗茶跟在她身后,小胖狐在她怀里,渐渐就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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