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人,韩长暮和安南郡王妃站在最前面,后头站了几个人,都是她今日见过的。
韩长暮举着手,手上夹着一截泛着乌光的银针,说是银针也并不准确,这根针足足有簪杆的一半粗细,而本该穿针引线的地方雕成了梅花状,这样一根针藏在发髻里,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四五盏灯火将西屋照的亮如白昼,光亮落在这些人的脸上,个个揣着要吃人的冷肃神情,吓死个人了。 半仙
光亮落在那根银针上,乌光冷的让人心悸。
“你是在找这根针吗?”韩长暮的目光冷厉,手上那根针如同利剑,直直戳中婢女的双眼。
婢女惊恐的剧烈颤抖起来,死死盯着韩长暮手上的那根银针,唇角嗫嚅:“你,你们,这,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如玉啧啧两声,冷笑道:“时冬,我倒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的摸死人。”
原来这个婢女就是原本和时春同住一屋的时冬。
时冬摇头摇的飞快:“不,不,不是我,我不是,我没有。”
如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时冬,垂了垂眼帘,移眸望住被掀开白布,脸上的冷笑犀利如刀:“抓了个现行你还死不承认,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时冬哭丧着脸道:“不,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子,婢子知罪了!”她早已面无人色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头声不绝于耳。
“既然知罪了,那就说说看吧。”韩长暮冷笑一声,两指夹着那根针,淡薄开口。
时冬已经哭的没个人样了,抽泣的几乎背过气去:“婢子,婢子,婢子是被人威胁的,婢子是被逼无奈的!”
如玉上前一步,冷着一张脸厉声喝道:“你不老实交代,谁知道你是不是被逼无奈的!你是不是为了护着谁,是不是,说!”
时冬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望了一圈儿眼前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她打了个激灵,只觉得断绝了生路。
她闭了闭双眼,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罢了罢了,死她一个就够了,何必,何必要死上一群人!
她死死的咬着牙,瞪大了双眼,眼仁儿微微凸出来,一脸的决然。
韩长暮看着时冬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电石火光之间,他身形一动。
而与此同时,时冬决绝的冲了出去,迅疾而猛烈的往墙壁上冲了过去。
谁知道并没有她意料之中的剧痛和鲜血喷溅,反倒撞上了个不软不硬的物什,反弹之力将她重重的撞了回去,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如玉见状,招呼了两个婢女齐齐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时冬的手臂,随后扯出一条帕子,利索的塞住了她的嘴。
“让你说你不说,还敢寻死,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可是这府里的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捏在府里,死容易,难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玉气急了,破口大骂起来。
时冬大惊失色,一边磕头,一遍呜呜呜的求饶。
姚杳站在最后面,听着如玉的这些话,她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如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威胁时冬,她一眼不错的盯着如玉和时冬的动作,唯恐漏掉了什么细节。
时冬这一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撞得韩长暮腹痛难忍,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神情痛苦。
冷临江见状,赶忙上前扶住韩长暮,担忧问道:“怎么样,久朝,你怎么样。”
韩长暮转头看了一眼姚杳,只见她的目光半分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就遑论有什么担忧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直起身子道:“不妨事。”
随即他抽出胳膊,举步走到时冬的面前。
冷临江自然看到了韩长暮望向姚杳的目光,嘿嘿低笑两声,退到姚杳跟前,拿手肘捅了捅姚杳:“诶,久朝都受伤了,你怎么也不表示一下关心,毕竟是你的上官,你以后升官发财全靠他了。”
“你可别逗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有多大的劲儿,撞一下就能把他给撞上了,那他可真成豆腐做的了。”姚杳瞥了冷临江一眼,满脸不屑道,随后又变了脸,笑眯眯的望着冷临江:“再说了,少尹大人你才是卑职的上官啊,卑职能不能升官发财,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就全靠大人你了。”
冷临江满脸嫌弃的扒开姚杳的手,嘁了一声:“哦,我就这点用处啊。”
姚杳讨好的笑了:“这点用处还小啊,少尹大人,咱们京兆府衙署里所有人的身家前程可都在你手里捏着呢,他日你升了京兆府尹,可别忘了给卑职们分一杯羹啊。”
冷临江嘿嘿一笑:“阿杳啊,我就爱听你说话。”
韩长暮走到时冬面前,拿着那枚银针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道:“时冬,是别人让你来取此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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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冬被塞住了嘴,口不能言,双臂又被死死的按住,不能动弹,她剧烈的挣扎了两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重重点头。
韩长暮看了如玉一眼:“把她嘴里的东西取了。”
如玉慌忙道:“不行啊,这小蹄子存了寻死的心,搞不好会咬舌自尽的。”
韩长暮抿唇不语,淡淡的瞥了安南郡王妃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这种会顶嘴的下人,若再韩王府里,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安南郡王妃顿觉脸上无光,低声呵斥了如玉一声:“怎么跟司使大人说话呢,去,把她松开!”
如玉的脸白了一下,颇为尴尬的看了两个婢女一眼。
那二人松开了时冬,还顺手取下了她口中的帕子。
时冬重获自由,立时连滚带爬的冲到韩长暮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大人,大人,婢子,婢子是被逼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婢子,救救婢子。”
话还未完,泪痕尚在,时冬闷哼了一声,话音戛然而止,她瘫软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众人错愕的看着韩长暮从时冬后脖颈收回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