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丢了这么多粮食,掌柜们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敢做这样的决定?更何况如今粮价这么贵,除了刘绰这样的冤大头,有几个进店买粮的,柜上的铜钱本就不多!
“刘员外,东家们如今都在刺史府中,您就莫要再为难我等了!要不您在这等一等,我们去请东家示下?”
“既如此,刘某便先回驿馆。若有了消息,定要早点告知于我!”
“一定一定!”掌柜们齐声道。
刘绰这才带着人颇为失望地离去。
“娘子,那些豪绅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回驿馆的路上,绿柳担忧道。
马车中,刘绰微微一笑:“我正等着他们出手。”
而此时,刺史府中,豪绅们也在商议着对策。
“这个刘绰,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公然与我们作对!”当夜第一个答应刘绰赊借粮食的豪绅愤怒道。
“郭世伯,确定是她么?往年也不是没有饥民抢粮的事情发生,我看这个刘绰很好说话啊,这样一个小女娘不像那么有心机的样子!”一个年轻公子不确定道,“适才她还去粮店要粮了,若真是她一手安排,自然知道粮食被抢了,又何必还来这一遭?”
“韦俊杰,你是不是玩女人玩傻了?哪就这么巧了!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暴民就在店里粮最多的时候闯了进来?”另一个比他年长些的公子本来正在品茗,闻听此言,气得差点跳起来。
“许是巧合?九郎你也说了,刘员外刚走,抢粮的人就来了。如此仓促,她哪里有时间去通知那么多人过来!”韦俊杰道,“我知道,你们裴家这回被抢了不少粮食,可谁家不是?如今还是等张刺史回来,只要张将军肯出兵,那帮暴民怎么抢走的,再让他们怎么送回来便是!”
裴九郎重重放下茶杯,“她在这城中发了这么多天的钱粮了,还用得着到村子里去挨家挨户地告知啊?十一郎,莫非你真看上那个刘绰了?她可是赵郡李氏那个李二郎未过门的娘子,你如此色令智昏还怎么得了?”
“你休要胡说!我···我是觉得,她好歹是朝廷命官,彭城刘氏乃汉皇血脉,赵郡李氏又是七家之一,她···她做不出如此无赖的行径来!否则,昨日何必宴请我们,拉下脸面,开口赊借粮食?”韦十一道。
“这倒是,此等市井无赖的做法,也太不要脸了!不像是名满天下的‘赛华佗’干出来的事啊!”一名老者道,“听闻她医术通神,便是太子殿下的风疾也在她的治疗下好转了许多。这样的人物,何必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虽是钦差,如今却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谋划这样的事,于她有什么好处?”
“柳翁,你怎么也老糊····您怎么也护着她说话?她才多大?叫‘赛华佗’也不怕折了寿数!”裴九郎不屑道,“柳翁,我不是说您,我说的是刘绰。什么‘赛华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看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骗过了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田舍奴罢了!河东柳氏怎么也听信了此等耳食之言?”
柳翁不服气道:“裴九,你这话就说得偏颇了。窦文场、顾少连、还有太子殿下都经她医治过,岂会有假?她若没些手段,如何钻研得出硝石制冰之法?如何会被圣人封为冰务司员外郎?”
“她若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何必巴巴地接手赵明诚那个烂摊子?有便宜不赚,还要给那帮田舍奴补发棉钱?”裴九嗤笑一声。
老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道,“你懂什么?云舒棉布是长久买卖,如此一来,往后关中棉农地里的棉花,除了她刘绰可还会卖给别人?这是收买人心树立威望的高招,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沽名钓誉了?十七郎,你说是不是?”
“好了,几位说的都有道理。昨夜我也正是考虑到刘绰背后的赵郡李氏和彭城刘氏,才断定她定会言出必行。如今想来,这牌匾毕竟不是借据,有什么用处?就是待到事发后,用来说,她是在嘉奖咱们啊!”郭十七郎道,“谁能想到,如此一个才女,竟用起了这等市井无赖之法?”
柳翁捋着胡须道:“兵不厌诈,若真是她谋划的此事,也不过是咱们棋输一着罢了。左右这粮食也不是咱们自家的,难道诸位还赔不起这点粮食?来日方长,她又不会一辈子待在岐州,等她走了,咱们再把粮食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这已经不是这点粮食的事了,而是她刘绰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中!欺人太甚,怎么也要给她一个教训!”裴九郎道。
“还能怎么办?”另一个豪绅则担忧道,“刘绰是圣人面前的红人,现在又深得关中民心,我们若是再有什么动作,恐怕会引起众怒。”
“我说李六郎,说起来你可是宗室之人,怕什么?再说了,这里是凤翔府,又不是长安城。咱们怎么也得让她知道凤翔府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裴九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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