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只能几步走上凉亭,亭子里用小泥炉暖了燕窝,萧明述拉过她坐到桌前,立刻有识时务的宫人上前,将煨好的燕窝盛在瓷碗里递过来。
萧明述没开口,只沉着脸将她的面庞轻轻抬起,用手指拂过她的眉眼,她的神色中有一点做错事的心虚,却没有旁人看他时那样显而易见的畏惧。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他对江晚茵太过纵容,才会让她总是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骄纵的没什么分寸,从不会向其他人那样来揣摩他的心思。
“皇宫里不公平的事很多,你若总想着替别人抱不平,麻烦是没完没了的。”
“今日御花园的枯井里捞上来一个宫女,也不知是不是枉死的,你觉得可怜吗?要去帮她查清真相吗?”
萧明述松开手,从宫人手里接过那碗燕窝,用精巧的白玉勺子盛起一勺,亲自喂到她的嘴边,语气比起方才温和了些,似乎带着劝慰。
“上月有个刚进宫三月的御女,因犯了事儿被辛贵妃下令乱棍打死,她今年才十六,连父皇的面儿都没见过,就死于非命,可怜吗?”
江晚茵听得胆寒,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勺燕窝羹,机械地张了张嘴,将它吞了进去。
这燕窝炖得极好,混着冰糖入口温热甜腻,只是她喝着暖和,心里却凉的很。
萧明述笑了笑,将白瓷碗放进她的手里,顺着握住她的手,嗓音平润,“从朝臣中选一嫡女代替公主去和亲,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只是为了不让番邦不满,所选的嫡女需得身份尊贵,与公主相差不多。”
“晚茵,你若不是孤的太子妃,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落在你头上?”
“如果去和亲的人是你,有谁会为你来说一句话,出一个主意?你总是设身处地的替其他人着想,怎么没为自己想一想?”
江晚茵默然一会儿,抬眸看着萧明述,轻声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今日我对这些事儿冷眼旁观,将来遇事的人换成自己,旁人定然不会伸出援手。”
“但我今日拉她们一把,来日自己尚且能多几分生机,为了这几分生机,也为了自己日日夜夜不受良心煎熬,我觉得这不是亏本的买卖。”
她神色认真,映着背后满院的海棠花,越发显得高洁清冷,甚至有几分悲天悯人的神女之姿,江晚茵这个人便是这般,一眼看过去是极艳丽的,但相处了之后才知道,她便如同海棠花一眼,是那样孤清而柔和的。
有这么一瞬,萧明述觉得这些宫里生存的规矩她不愿意学便罢了,也让这沉闷的生活中有些乐子。
左不过还有他在身后护着,不会让她被欺负了去。
萧明述将目光转移到还跪伏在地上的淮阳公主身上,淡淡道:“起来吧。”
萧妙仪小声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懦懦走到凉亭边上,“皇兄……”
“既然晚茵非要孤给你这个脸面,也无妨,说说吧。”太子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
江晚茵只能几步走上凉亭,亭子里用小泥炉暖了燕窝,萧明述拉过她坐到桌前,立刻有识时务的宫人上前,将煨好的燕窝盛在瓷碗里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