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仁嗓音不小,看着似乎有几分动怒了,可江晚茵明润的双眸中仍旧无甚表情,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鎏金飞凤步摇,嗓音平淡,“妾如奴仆,通买卖,同桌而食已然犯了规矩,若再坐主位,传出去父亲也不怕被人笑话。”
江怀仁心里虽生气,可闻言却骤然想起来今日自己叫她过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争执。
到底还是自己的仕途和名声更重要,他犹豫了几息,终还是松开了手,任由秦云霜起身,让开了位置。
一旁候着的仆从也都极有眼色,立刻上前,将秦云霜方才用过的碗碟茶杯一应撤下去换了新的,这才算完事。
直到江晚茵不紧不慢地落座,江楹兰一双眼睛仍旧直勾勾盯着她,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真丝织仙鹤踏云广袖长裙,外罩轻薄的金丝绣花褙子,一头乌发虽随意挽着,可上头却簪了水色极好的翡翠钗,这身装扮何止明艳华贵,江楹兰便是连见也没有见过。
她心里难受得紧,只觉得自己身上这贡缎的裙衫穿着都不舒服了。
待晚膳的菜品都上齐后,江怀仁便率先动了筷子,几人倒也没再生出什么龌龊。
不过江晚茵下午在老太太院里着实吃了不少,这会儿没用两口便饱了,更是没闲情逸致跟他们在这儿耗着虚与委蛇,索性便撂了筷子,拿起锦帕擦了唇角,开门见山问:
“父亲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江怀仁放下酒盏,看了她一眼,问:“这些时日,京都里不太平,太子殿下可曾跟你说起过什么?”
江晚茵闻言并无惊讶,只轻呷了口茶,笑道,“京都哪日太平过?父亲指的是哪方面的事儿?”
“也没有哪方面,随口一问罢了,”江怀仁轻咳了一声,“不过你在殿下跟前也该警醒些,家中的事儿,少在殿下跟前学舌。”
江晚茵淡淡“哦”了一声,模棱两可道:“殿下不问我自然不会多话,不过殿下若问起什么——”
她抬眸笑了笑,“我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这话听着没问题,只是江怀仁做了亏心事儿,听着耳中觉得尤为刺耳,心中也有团火似的烧着。
他也不再粉饰太平,决心这回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便将筷子放下,神色严正道:“再过些时日,便是清明祭祖,连着你要出嫁的事儿,还有老太太的寿辰,府中的要事数不胜数,若没个管事儿的人,那得乱了套了。”
“父亲何意?”
江晚茵闻言敛去笑意,只淡淡的看着他,目光凌冽清亮,隐隐含着一股子逼人的寒意,竟让江怀仁本胸有成竹的心渐渐忐忑起来。
他有几分不明白,这些时日以来,他这大女儿怎得越来越不同,这会儿子看起人来,竟如此有威慑力!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怀仁按捺住心中不安的情绪,沉声开口:“也没什么,我准备抬秦姨娘为继室,名正言顺地执掌中馈。”
江怀仁嗓音不小,看着似乎有几分动怒了,可江晚茵明润的双眸中仍旧无甚表情,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鎏金飞凤步摇,嗓音平淡,“妾如奴仆,通买卖,同桌而食已然犯了规矩,若再坐主位,传出去父亲也不怕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