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殿已经被重新收整布置过,书案桌凳不说,连屋内的古董摆件都一应换了新的,瞧着与她当日在东宫小住时的景象十分不同了。
尤其是从前睡得那张床榻,如今也换了一张更宽更大的新床,瞧着是金丝楠木打的,木面光滑柔亮,十分好看。
床架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婚床四周也一应布置妥当,红色的蜀锦绸缎从床顶起始,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其上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图案,竟有几分栩栩如生,要腾云驾雾而起的模样。
床侧几支龙凤花烛亦是精雕玉琢了花样,暖橙色的烛光悦动着,浓光照映了整个寝殿。
不过这婚床再怎么精细,江晚茵此刻也提不起兴致来欣赏,她满心满眼里只想着赶紧坐下,好歇歇挺立了太久而酸软发疼的脊背。
萧明述似是察觉她的不适,轻朝她侧身,神色自若地伸过手去,将掌心贴在她的腰际,微微使了力,将一股温热的内力缓缓推入她的脊柱,果真让她的不适感都减轻了许多。
片刻,喜婆领着几个手中举着托盘的喜娘鱼贯而入,请他们过一过新婚的习俗,图一个美满吉利的好意头。
先是头一位喜娘里托盘的甜酒,甜白釉的瓷碗中分了两个汤匙,她与太子一人喝上一勺,寓意同甘。
第二位喜娘亦是差不多的意思,一尊青瓷酒盏里头盛着潋滟苦酒,一人饮上一口是为共苦。
紧接着有人呈上白团点心,这个是江晚茵一人可吃的,她心里知道这个习俗,虽说觉得别扭,可现下也不能真的扫了性,只好浅浅咬了一口,故作惊奇地轻声道,“生的?”
那喜婆立刻眉开眼笑,连声道,“太子妃说得正是,自然是生的!生得生得,来日娘娘必定子嗣繁茂,个个聪明伶俐!”
江晚茵抿唇笑了笑,眼尾余光见着萧明述似乎也跟着勾了唇角,眼底闪过温和之色。
——
终于,等所有的繁文缛节全都结束之后,已经夜阑人静,婢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大殿内只留下他们二人。
雕花木窗半开着,有微凉的夜风刮得正紧,连着屋内也是烛影摇动。
萧明述这一整日也未怎么进食,饿倒是不饿,只是真的也有几分疲乏之意,他起身关了门窗,回首正看到江晚茵对着铜镜,正愁眉苦脸跟自己头发上的凤冠较劲儿。
见他的目光过来,她叹了一声,幽幽道,“劳烦殿下过来搭把手?”
萧明述轻“啧”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往窗边倚了倚,嗓音淡淡,“太子妃要求孤帮忙,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不是?”
什么求人的态度?
江晚茵眨了眨眼睛,思索了半晌,低声道:“劳烦夫君过来搭把手?”
萧明述一愣,他本也是闲来无事,想着调笑两句,听她讲句软话就罢了,倒没想过她开口便唤了“夫君”两字。
他很快回过神来,唇边笑意难抿,举步过来站在她身后,帮着将那顶夺目的金凤明珠凤冠取了下来。
头顶上压了一整日的重量骤然卸了下来,江晚茵转动着活动了下脖颈,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万春殿已经被重新收整布置过,书案桌凳不说,连屋内的古董摆件都一应换了新的,瞧着与她当日在东宫小住时的景象十分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