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丧事悄然无声地置办了,因为上头几位主子的刻意回避,宫中也未因此而多增添几分沉重的气息。
江晚茵难得闲散了下来,过上了从前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整日里除了换装去督办督市处的事儿,就是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说闲话,还意外得知了不少萧明述儿时的趣事,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这日她一大早起来,梳了个雅致的仙游髻,换了身烟蓝色织金锦衣,方走到窗前,便见着万春殿外头院子里的牡丹花都开了,花朵硕大如盘,色泽艳丽无比,花瓣层层叠叠,柔软而丰盈,风一吹,花枝轻轻摇曳,着实好看。
江晚茵难得来了兴致,想着今日户部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干脆叫影六去回一声告假,又叫人取了宣纸笔墨过来,借着明亮的晨光动笔,几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跃然纸上。
她画的认真,额间竟出了层细密的汗来,青月看着心疼,拿了拧干的帕子帮她擦了擦,才笑道,“姑娘歇一歇吧,这早膳都没吃,就赶着来作画,别把自个儿累着了。”
江晚茵画下最后一笔,搁下笔,直了身子把宣纸举起来和窗外的牡丹花做比照,满意地挑了挑秀眉,这才道,“你且说我画的好不好吧?”
“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姑娘画工好只是其一。”青月捂唇一笑,面上露了几分得意之色。
江晚茵问,“还有其二?”
“姑娘瞧瞧,外头院子里这牡丹花都是数一数二的珍品呢,奴婢瞧着比赏花会上从洛阳运来的那批都要漂亮,”青月笑吟吟道,“自从皇后薨逝之后,内务府有什么好的、稀奇的都是紧着咱们这儿来的,这不,连牡丹都是挑的最艳最好的。”
“所以奴婢说,姑娘画工好只是其一,这其二,是因为全天底下最漂亮的牡丹都开在东宫的院子里了,旁人没见过自然也画不出这么好的画了。”
荷心在一旁听了不住地点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奴婢看着,咱们万春殿的牡丹比慈宁宫那儿的开的还要好呢。”
她话音落下,陈嬷嬷便从里间走了出来,佯装生气地瞪了荷心一眼,板起脸来道:“快别在这儿胡说八道,这阖宫上下,唯有太后娘娘为尊,你今日说的这话若被别人听了去,又要将不敬太后的罪名记在太子妃头上。”
荷心自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声道,“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原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说话注意些就是。”江晚茵笑着摇了摇头,见她仍旧面红耳赤的,把桌上的点心一并塞进荷心手里,打发她去吃。
荷心到底年纪小,见了吃食也将方才的事儿一并忘在脑后,高高兴兴地谢了恩,捧着点心退了出去。
陈嬷嬷轻叹了声,将手中新泡的茶放到桌上,给江晚茵斟上一盏,这才低声开口道,“太子妃,今个儿府中来了消息,说侯爷和二姑娘的婚事,老祖宗都有意要定下了。”
“您可还要过问一嘴?若您不想管这些,奴婢就按着规矩往府中送些贺礼,将这两桩事儿挡下。”
六皇子的丧事悄然无声地置办了,因为上头几位主子的刻意回避,宫中也未因此而多增添几分沉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