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楹兰心里头无端沉了下去,眼中尽是阴霾,喉咙间却笑出声来,“安生日子?”
她笑声中满是讥讽和无奈,喃喃道,“这世上哪有安生日子可过?说到底不过是个【争】字。从前我小娘与先夫人争,我与江晚茵争,往后不过换个人争罢了。”
瞧着江楹兰的神色,柳氏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心道果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也不再开口,起身道,“姑娘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走了,过了晌午我差人来将松兰院置办置办,图个喜庆。”
她转身要走,却听江楹兰在身后轻嗤了声,低声道,“江晚茵出嫁的时候多风光啊,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夫家和娘家都给足了她脸面。我都看在眼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我自知不能和她比,可也想着等自己出嫁的时候能风光大办一场。”
她顿了顿,目光在素淡的屋子里缓缓扫视了一圈,讥讽地笑了笑,“可如今你瞧瞧,我竟落到什么地步了?”
同样都是侯府的女儿,若是他们一视同仁她何至于去走这邪路。
柳氏顿住脚步,听出她语气中的嫉恨之意,蹙了眉道,“二姑娘糊涂了,你如今落得这下场,也自该去找那负心人,怎么也怪不到旁人的头上。”
江楹兰心里自然清楚,只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唯独出嫁的时候差距这样大,如何能叫她咽下这口气!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恨意,重新拿起绣棚绣起针线活,也不再接话儿。
柳氏知道她没能听进去多少,叹了一声,便走了。
直到柳氏的身影出了院子,才有丫头进来,小心翼翼问,“二姑娘,夫人方才带来的东西都在院子里,要收到什么地方去?”
江楹兰猛地抬眼,气道,“库房在那里摆着,难不成抬你屋里去么?”
那丫头忙应了声,招呼着几个仆役到院子里去收拾东西,江楹兰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儿,拿起桌上的剪刀,将绣棚狠狠划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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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宋家按时来江家迎亲,他们也遵守了承诺,请了八人抬的轿子来接,只是没有那些吹吹打.打的乐器惹人注目。
可即便如此,还是引得许多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到了江府,老太太推脱身子不好,连面也没露,江怀仁也面色不虞,多亏了有柳氏笑着主持大局,才让这事儿圆满的过去。
照习俗,新妇出阁后是要在第三日回门的,可江楹兰跟家里闹得不愉快,嫁过去又是个姨娘,这事儿便也没人提起便罢了。
这会儿左相家的嫡女还没进门,宋景安对她的态度自然和熙万分,屋里用的穿的样样都是好的,也帮着她在下面仆役跟前立了规矩。
因她腹中怀着宋家的头一个孩子,宋夫人也是笑脸相迎,很是客气,江楹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只觉得日子过的很是舒坦,心道这步棋走的不算错。
江楹兰心里头无端沉了下去,眼中尽是阴霾,喉咙间却笑出声来,“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