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家那位,近来可是不曾做甚怪事?要说老哥年少时节仪表不俗,怎就看中了这么位坏脾气的女子。”先行开口那位,提及此事总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恰好是趁醉色,指点身旁人的额头,咧嘴笑道,“看来是前头两日你我外出饮酒,遭夫人责怪,受打成这般模样了?”后者连忙捂住额头,促狭一笑,言说是外头怪风甚大,将家中院门磕到自个儿额头处,转而又问前者,鼻头为何如此红,得来的回答,也同样是如此,皆是心照不宣。
如此这般年纪,儿女初长成,纷纷去往别处将浑身本事用出,自家的夫人能时常耍些小脾气,如何想来,都是相当能令人乐呵的一件事。
所以本就酒量已然到顶的两人,又是推杯换盏多饮过两杯,纷纷趴到桌案处,外头乃是连绵不绝冷凉秋雨,两人近乎是抵首而眠,早年间所谓种种旧怨,早已是无影无踪。
但终究是躲不过应当来的报应。
两位掌柜
夫人还未等这两人面前的温酒放凉,就是前后找寻过来,瞧见一坛酒竟是耗去大半,仅是三两碟小菜为引,虽有心当场将自家这位丢人现眼的相公扯耳拽回家中,但终究是碍于面子,两两落座,瞥向自家相公的时节,就又添过两分薄怒,可到头来也未曾做过什么,而是将手中的软毯盖到各家相公背后,抬头向应当是日出三杆时辰里,却是阴沉沉的天色。
此时恰好是北烟泽边关失守第二十八时辰。
远在北烟泽外至北城中,已是有些许边关中人来援,有人催马而来,有人单是凭早已力竭的双足,驰援数城,终究是缓过一口气的北烟泽边关,开始沿妖物方向纷纷出拳,其中最先行开路者,并非是驻守北烟泽边关已然力竭的数位高手,而是后到北烟泽,尚留有些许气力的云仲一行四人。
琵琶客近乎是将那枚看似不甚瓷实的琵琶丝弦尽数崩断,才是在残存未曾离去的妖潮当中找寻出这么一条出路,生生杀开条坦途,如今虽也同几人连同北烟泽边关百数兵卒,加急赶往至北城内,刘澹尚有天玑石护身,自是拎神臂吕公在前冲杀,甚至楚辛都已是舍生忘死,不晓得诛杀过多少妖物,眼下虽是身心俱疲,仍旧有这么一口气撑起,因此迟迟未曾力竭。
残垣断壁,处处心惊。
赤龙满身内气尽数消逝一空,近乎皆是借与身在北烟泽关外的高手
,残存内气,已是所剩无几,好在尚有一身剑术傍身,仍旧可随刘澹众人冲杀,清理数城之间的残存妖物。
单单是鹿家,数目足有两千余的私军家丁,连同鹿家大半本家之人,仅剩十一人,即使是算上身在石穴,已无甚力道撑起身子的鹿垂等人,鹿家残存之人,不过数十。单至北城一处,除寻常百姓外,乡勇私军家丁,已是近乎悉数战死城中,大多尸骨无存。其余数座高门大户,亦是如此,只存留下日后兴盛的根苗,其余人生还者,十不存一。而或许是这数座城池拼死相抗,妖物竟是并不曾逗留过久,仅是有些许百姓遭难,而后便是飞快自这数城之地,分为数股去往别处,因此得以将百姓性命大多保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