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大地大,理大情大,大不过我乐意三字。
今日拂晓时,老妪难得前来拜访,可说与铁匠听的,却并不是什么关照话,而是劝其莫要同那人动手,既是已是坠落深崖死过一回,就已然算是将年少时无心犯下的弥天大错赎过,既
然眼下已是疯疯癫癫,无有伤人的念头,不妨任由那人在城中浅居小住,当真是有伤人的苗头,再出手清理不迟。
铁匠很想说,倘如这位不曾是你年纪浅时朝思暮想,情深意重的师兄,这般醉过,大抵万死难偿,既是想要护着其性命不失,就无需编出如此的说辞来,你我相识时日并不短,不用这般,但到头来只是略微想了想,就无言点点头,说是年少时那人同样对我有恩,且放宽心就是。
不过既然人是会变的,当年险些闹腾到北地生灵涂炭的那位,现如今洗心革面,只需放下屠刀,自可有清理罪过的时节,如此想来,自己念头稍有不同,好像同样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铁匠凝神平气,稳稳又坐回原处撑头小憩,仿佛什么事也不曾有过,只是身前多出一道迷蒙的清气,拎起用过许多年早已包浆反黑的铁锤来,缓缓步由后门走出,左右观瞧一阵,随后轻提起一口气来,走向城门外。
城门外早有云仲靠到马背处等候,捏二指起阵,观瞧那倒清气出城走入阵中央时,才是跳下马背来,朝来人拱手。
“前辈留步,敢问是从哪来,到哪去?”
“从山兰城里来,大风夜时,总是要在城中安生最好,当然是从城中来,”铁匠还是那神情,抬头打量打量云仲,接着便是有些观瞧后辈的赞许色,“不错,原本以为你应当许多年后才能窥见四
境,现在看走得却挺快,山沟风大,不妨也去城中小歇。”
“不跟人比比,总觉得自己不清楚差在何处。”
剑客一笑,真对上这位不下于四境的隐世高手,才觉寒毛尽立,不过还是抬手抱拳,伸出两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