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老太太早些年生得出挑,至如今,虽上了年岁,凭那上佳的骨相,也可窥得她年轻时的风貌。
老太太腰背仍是笔直,一根木杖虚虚地扶着,她视线左右一扫,越过众人,将眼神落在白念身上。
侯夫人是长媳,她站在前头,知晓老太太在瞧甚么。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老太太倘若知晓白念同祁荀的事,应与不应,都会同他们事先商谈,却不想,她老人家半点没支声,直接将人从松笙院请了过来。
她正忖着老太太的心思,便听老太太开口问道:“站在玥丫头旁边的便是白姑娘吧?”
白念抬了抬头,对上老太太清明的目光后,上前纳福,说了几句吉祥话。侯夫人怕老太太为难她,立时拉住白念的手道:“还未及同母亲介绍,这位白姑娘...”
话未说话,就被老太太打断,她面上带着笑意,满脸和善,话里头却有几分旁的意味:“你也认得她?”
侯夫人一噎,说认得,便有刻意隐瞒的意思,说不认得,那便更没甚么帮腔的由头。思量再三,她如实说道:“回母亲的话,阿荀同我提过几回。”
屋内静了一瞬,老太太也没接着问。她抬了抬木杖,示意他们入座用膳。
白念坐在祁玥身侧,碍于老太太时不时递来的眼神,也不敢交头接耳地说小话。老侯爷同其他几房谈着战况,虽说首战告捷,但往后的战局仍是不容乐观,提起时,难免摇头哀叹,忧心忡忡。
也不知谁叹了声:“所幸绥阳这厢还算安稳。”
祁家二爷立时跟上:“这话也就我们说说,寻常人家定是觉得柴米油盐的价格高了些许,不像有些长居府苑的勋贵,明面上忧国忧民,背地里奢靡日子照旧,前段时日,我路过长安街办事,那琼花楼门前,先前怎样如今还是怎样,也不见他们消停。”
说者无心,听者反倒有意,说起琼花楼,老太太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她吩咐几句,着人送来一个红木匣子。
“朝堂的事切勿拿到府里头说,今日是为阿荀告捷设宴,净说些扫兴的话。”
祁家二爷拱手谦和道:“母亲教训的事。”
“说些高兴的,我近几日才得知白姑娘的事,心里多少有些怜爱。今日见了,又觉得这丫头生得白净,也是懂事知礼的性子,府里唯有玥儿一个姑娘,多少有些冷清。”
她站起身子,桌面的人也紧跟着起来,老太太招了招手,示意白念过去。
白念瞥了一眼祁玥,只见祁玥笑意盈盈地盯着她,似在提前恭贺她,她颔了颔首,语气软和地说道:“老夫人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