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也讪讪地笑了笑。
妖男不想张扬,这般说辞倒还掩盖得住。
“辟荔公子如今寻到了阿芍,可是要带她走?”过了一会,阿絮问道,满脸不舍,眼睛却看着妖男。
妖男看看我,面露感慨之色,双目明亮:“姑母家中遭变,表妹出走,某身为亲戚,本该拯救于水火。然某亦无家多年,风餐露宿又居无定所,岂忍心让表妹同受?某昨日与馆主娘子谈过,表妹且收留在此,某自当赴京,待挣得一屋半舍再将表妹接去,也好告慰姑父姑母在天之灵!”
“如此。”阿絮和阿沁望着他,皆颔首而笑:“公子大义。”
好个儒雅情深顾全大体的风流妖男公子臭方士。我心里冷哼。
阿絮和阿沁将我安慰一番,又与妖男聊了些话,直到管事来催她们去练习,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臭方士真啰嗦。”她们才走,变回原形躲在木榻底下的灰狐狸钻出来,不满的掸掸身上的灰。
妖男瞟了灰狐狸一眼,并不理睬。
我看着妖男,此人虽诡异,可若不是他,我恐怕已经命丧霞山了。我坐正身体,向他深深一礼:“公子搭救,白芍感激不尽。”
“阿芍你不必谢他。”灰狐狸跳到我面前,说:“他本就是去取那蜈蚣精妖丹的,你那时正好做了饵……”
它话未说完,已经被妖男拈着脖子上的皮拎在半空。
“小妖,”妖男的声音懒洋洋:“你就是那变作仙门弟子讹诈路人钱财,被某收了法力的蒲州灰狐狸吧?”
灰狐狸的样子恼怒至极,嘴里发出尖利的声音,爪子在空中朝妖男的脸乱划。
妖男将它拎得离自己更远一些,继续道:“两百岁才能化作女童样貌,道行深浅一看便知,做这等诈骗之事,雷劫可要提早。”
“爷爷可不是讹人钱财!”灰狐狸挣脱妖男的手,“嘭”一下变作女童的样子,面红耳赤地瞪着他:“爷爷不过挣些食物!”
妖男柳眉挑着,满是不以为然:“某也不过收了你七成法力,略施薄惩。”
灰狐狸双目喷火:“臭道士!你还我洞府!还我法力!”说着,两手变作利爪朝他扑去。
妖男不慌不忙,身体轻盈地往旁边一闪,灰狐狸扑了个空。她尖叫一声,回身再扑,妖男又闪开……
我坐在榻上,看着这一人一狐打闹,心里却想着阿墨的事。
“依公子之见,不知阿墨现下当如何?”我问。
“白狗么?”妖男拎着灰狐狸的尾巴,停下动作。灰狐狸口中尖叫,四肢却僵直着一动不动。
“它有中毒之相,想来是那时毒雾所致。”妖男道。
我颔首:“可有解毒之法?”
妖男看着阿墨,双目中似有思索,片刻,却摇摇头:“某也不晓。这白狗甚异,某从未见过,无以揣测。不过若道行够深,此毒当不日自解。”
“如此。”听着这般言语,我不由地感到失望。
“也说不定,”妖男眉头一扬:“待某这几日四处查看,或有解毒妙方。”
“这几日?”我愣了愣。
妖男看看我,神色颇有玩味:“洛阳风物甚美,某又有表妹在此,自当住上几日再走。”说罢,他瞥一眼仍在挣扎的灰狐狸,笑笑:“小妖,今日权且到此。”说罢,将丝毫动弹不得的灰狐狸往榻上一扔,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十章
妖男一去就是两三日,再没有他消息。
这两三日里,阿墨两只耳朵拢拉着,仍旧一副打算睡到死的架势。
我心里一直惴惴,总觉得放不下阿墨,一有空就守在它旁边。
“阿芍放心好了,阿墨像是有些本事的,过不了多久应当会醒来。”灰狐狸见我这般,安慰道。
我并不觉宽心,嘟哝道:“若无事,何以这般病态?”
灰狐狸没了声音。
我叹口气:“辟荔公子说会出去寻解毒之法,也不知寻到未曾。”
话刚出来,灰狐狸“嘁”了一声。
“那臭方士的话你也信。”灰狐狸很是不屑:“一去无音无信,说不定他此时在何处玩耍,怎会想着阿墨?等得他来,还不如去找灵玉算了。”
“灵玉?”我愣了愣。
灰狐狸点点头,道:“传说天界有玉田,灵玉就是玉田中所产,可辟恶邪祛百毒。”说着,她忽而脸上一讪:“阿芍还是勿期许才好,灵玉我就见过那么一次,是佩在一位成仙了的祖母身上,此处乃是凡间,可没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