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来看儿子,给孩子带了两套连夜亲手缝制的儿童衣物。她用一个蓝底白碎花行李布包装着。
李延玉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两个人边走边聊。
李延玉给学生讲课的时候,是在进塾馆大门的一溜倒座房,他和儿子则日常生活所住在第二进院的两间小内院。
蔻珠刚来就诧异极了,这桃花镇算是僻壤地处边境之地,可上面当权者对地方的教育却如此重视。塾馆有点大,绕过二门,再绕过屏门,又穿过月墙和抄手游廊,原来在这里授课的不止李延玉一人,也有其他先生夫子,朗朗读书声时不时穿廊越壁而来。蔻珠听见课铃一摇,叮叮当当,很多学生,老少年幼不一,都在瞄他们。
“呀!这李先生带女人进去了他屋,这是什么关系啊?这鳏夫,别是脚踩几只船吧?前儿那陈总兵家小姐时不时来,现在,竟又来一个姑娘?”
又有人道:“这个,好像比那总兵府的小姐气质美貌些?你看那脸,那腰身……不过,这两人看着挺郎才女貌、很般配的呀?”
有人嘿嘿上前,“李先生,又有稀客来啦?有需要学生帮忙的不?”
李延玉骂道:“滚一边去。”
那学生也是个年轻小秀才,长得唇红齿白,李延玉见他一双骚眼睛直勾勾往妻子身上盯,挤眉弄嘴,就差没流哈喇子,不好当众骂什么,赶紧一路遮遮闪闪把蔻珠藏着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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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此时却并没在房间里练字,见李延玉去上课,便偷跑到外面花坛中一棵樱桃树上摘樱桃。
小小人儿,还不到父亲膝盖高,他明知自己爬不上去,便开始使唤人,嘴乖舌头甜喊,“姨,姨,你能抱我上去摘吗?”
塾馆也会雇两三个厨房中专干杂活的婆子和烧火丫头。小鬼头正央求一个皮肤略黑容长脸的老姑娘抱他上去。
李延玉看见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出。“李汝直!你做什么?不在里面好生写字!”
蔻珠表情复杂,把秀眉一蹙,没吱声。
李延玉意识到他这声吼实在太严厉凶狠了,赶紧转首对蔻珠各种陪小心解释:“我,我不就怕他给摔着了吗?这臭小子,有时候实在调皮!”
像个做错的孩子,搔头搔脑的。
蔻珠冷看他一眼:“他才只有四岁,你却让他一个人在这后院里呆。亏你都放心!”
李延玉被蔻珠斥得腔都不敢吭一声。“对,对不起,实在是有时忙不过来,是我大意疏忽了。”
蔻珠反问:“你这人到底会不会当父亲?您可以大意一时,但我看你这地儿,附近有一口水井,孩子若是贪玩儿,他落下去了又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李延玉张嘴,正欲解释。
“小直,瞧,娘亲今日来看你啦,给你都带什么来啦?”
女人哄儿子甜甜软软的柔美嗓音,李延玉待回过神,这对母子早已抱一块儿,亲热连连。“娘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