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等到的话……裴温辞盯着青三,嗓音暗哑:“你要是见到他,就说我不愿跟着他,我不愿跟着他冒险。”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裴温辞如今离开都城,一个人有法子安稳地活着,何必趟他们的浑水。
可青三哑然半晌,开口问道:“您……知道殿下会在哪儿落脚吗?”
裴温辞指尖冷得僵硬,缄默不语。
*
来往都城的人都常在这间客栈里歇脚,此时日头正烈,里头人就更多。
掌柜家的小儿子百无聊赖地趴在面前的桌子上,蒲扇摇摇晃晃,还是热的心焦。忽而看着一位带着半张面具的客人背着个包袱进门,那人上半张脸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
“掌柜的,请问还有房间吗?”男子走到他面前,举止倒是文雅。
少年被这声“掌柜的”喊得身心舒畅,刚准备给客人找个舒适透亮的房间,客人却轻笑了一声:“抱歉,不用了。”
他疑惑地抬头,见这位新来的客人径直走到一个桌前,弯腰拿走了坐着的那位客人面前的酒。
裴温辞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只手,呼吸都窒住了。
许然坐下来,将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很好心的说:“先生,伤势未愈不要喝酒。”
裴温辞看着桌面上滴落的一点酒痕,没抬头,只是指尖轻颤,将整壶酒都推过去。
他说:“没喝。”
裴温辞看着许然的手,然后缓缓地摸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糖,连带着上好的桃花酒一起送过去:“是留给你的。”
许然抓住他的冰凉苍白的指尖,周遭喧闹嘈杂,无人注意的角落,许然将他的指尖递到自己的唇边。
裴温辞偏过头,遮住了眸中晦涩。
面具下那双清润乌黑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他,裴温辞脸色很苍白,精神也不太好,遮住眸光的黑睫沉沉的,像一场潮湿沉闷的大雨。
许然轻轻捏着他的手指,青白的指尖渐渐染上微红,恢复一点热度。
他喝了那杯酒,将那壶酒和糖都带着,然后拉了裴温辞起来,问道:“房间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