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绿皮火车呼哧呼哧地吐着白烟,穿越广袤荒凉的边境大地,到另一头去了。
轰鸣声越来越远,外婆缓缓喘出一口气,我慌忙扶住她飘零的身子。
“没事呀……”她说,“我也该回家啦……”
离开那天,同里难得下了场夏雨,还没落地就被风吹得偏离轨迹,落在发丝上潮的发闷。
外婆只拿走了她那个七破八补的收音机。
我低头落锁,熟悉的院子和过往的回忆,咔哒一声都留在里面。
一转头,外婆兀自站在白桦树下,正凑近了拉出收音机的天线,声音溢出来,咿咿呀呀的听不真切。
自外公去世外婆就一直冷静自持,周到地接待前来吊唁的至亲好友,连他们提出要带走外公时也只是楞了一下,揉搓着衣角点点头。
那些离别的悲伤苦楚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此刻才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从她浑浊的眼睛里仓皇滚落,越过沟壑纵横的皮骨,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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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家乡是我没听过名字的一座南方水乡,从省城坐飞机需要在海城中转。
在售票员再三确认下我买了在海城停留最久一班,但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我把外婆安置在海城机场的酒店后,匆匆跑出去打车。在我的不断催促下司机把油门一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