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小姐病重时手中总攥着一把木梳,神志不清时唤了许多回故人的名字,那人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连赵国公都不常提及,小姐竟还念着他
我慢慢地将那张不长的信读完,再度仰起头时已经满脸泪水。
我捏着这封信笺,心中惴惴不安,闷得难受,却又说不清是何种情绪所致。
偏偏今天李纵回来得很晚,我已经吹灭蜡烛打算睡下他才回来福宁殿。
他把我抱在怀里,用浸过温水的绸布敷在我的眼周。
李纵的眼中满是柔情,他亲吻着我的脸庞,将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
“别怕,簌簌。”他轻声说道,“你的命运不会那样,我保证。”
他一语道破我心中不安的根源,好像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李纵边抚摸着我的脊背,边说了很多安抚的话。
我缩在他的怀里,最后就像小孩子一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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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的事最后还是被掩过去了。
她是父亲的长女,来到这世间的时候轰轰烈烈,还是我太爷爷亲自给她取的名,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世人再提起沈筠,第一反应只会是那位秀丽明艳、孤身撑起大局的赵国公夫人,而没人再记得她曾是千娇百宠的沈家大小姐。
洛阳的老仆或许还会为她落泪伤心,但在汴梁这座看惯了生死的地方,没人会为远在他乡的故人再披上缟素。
沈燕直担心我整日忙于公事,无暇注意身体,专门托沈符送来了一盒丁香。
我闲来无事就含上两颗,没过几天牙痛就好了。
和议的修订也艰难地到了最后一日,虽有许多坎坷争执,但好歹进行下去了。
我将旧的永熙和议在李纵面前铺展开,用粗头的毛笔蘸满墨汁后潇洒地挥笔,涂抹成一大团黑。
他勾起唇角,摸了摸我的肩头,我歪着头窝进他的怀里,在他身上胡乱地蹭着,就像只小猫翘着尾巴等待夸耀。
李纵在我扬起的脸上落下一个吻,认真地说道:“簌簌好厉害。”
我将那页纸扔进火炉中,看着它烧成灰烬,心中生起一股难言的快意。
永熙和议到底意味着什么,除了李纵或许没人能讲清。
它并非是屈辱,也并非是荣耀。
旧的永熙和议是过往纷乱的象征,而新的永熙和议则是汴梁再起的号角。
“太后会接受吗?”我低声问李纵。
他摩挲着我脖颈间的软肉,看着尚未退去的红痕,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这不重要。”李纵捏了捏我的脸,“簌簌,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无论西凉做出什么反应,我们现在都应对得来。”
“还记得西南地动的事情吗?”他从桌案上翻出文书,找出几页纸摆在一起。
我有些懵懂地点点头,这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后续的处理颇为复杂,受灾虽不严重,但十分广泛,波及大半个成都府。
偏生又遇到了贪官污吏挪用赈灾的钱粮,朝廷一边紧急更换府尹,一边调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