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身上的血都变得寒凉,凝成冰碴子刺痛了血管。
“不、不是的!”我尖声说道,声音嘶哑又难听,“您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不会有错的。”李纵贪婪地看着我的面容,像是厉鬼要吞噬我的魂魄。“簌簌,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根本就不是不足月生的吗?”
他抚摸着我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
“平宁三十八年三年初五,你母亲与我最后一次传信说她已有身孕。旋即祸乱爆发,你流落民间,从此整整六年杳无音信。”
直到永熙六年……
李纵在河东苦心寻觅多年,最终却在洛阳找到了我。
为了去见我一面,这位对祖先并无多少敬意的年轻皇帝甚至亲自去洛阳拜谒帝陵。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飘动的烛火,只觉得这一切都讽刺到了极点。
黑暗就像个囚笼,让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死寂的雅间里只有我越发急促的喘息声。
李纵端起茶壶,扬起手腕又倒了一杯温水,他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从容流畅,就像个风雅的贵公子。
我颤抖着接过杯盏,自己捧着喝了下去,却因喝得太猛不慎呛了水。
他抚摸着我的脊背替我顺气,我咳得厉害,仿佛要把心中的郁结都咳出来。
咳着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李纵轻柔地用拇指擦拭过我的眼睛。
他看着我,眼中仿佛有着无穷尽的柔情。
李纵的情绪是复杂的,但我已无力去分辨是什么了。
我只想藏进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他却不肯放过我。李纵将我禁锢在怀抱里,绝不应允我离开他身边片刻。
他等这一天等了将近二十年。
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是何等的疯狂。
李纵是执着的,却也是病态的。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我和得到我,为此他不惜采取各种手段。
李纵的手段并不是那么的干净。
他不断地在我身边安插人,监视着我,甚至连我最喜欢的这间茶楼也可能都是他的人。
是什么能让一个纨绔郡王迅速成长为一国之君?是什么能让一个风流客变成苦行僧?
我终于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了,但我心中毫无舒快,有的只是将要窒息般的绞痛。
等李纵又要来吻住我的时候,我终于再也无法忍耐。
我恍惚地看着他的眼睛,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
“不要,求您……”我张开口,低声地恳求道。
李纵没有说话,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的手掌冰凉,贴在滚烫的额前让我有些舒适。
我脑中晕眩,身上也乏力,如果他想强制做些什么的话,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
“别哭,簌簌。”李纵温声说道,“你还在发热,我们先回去好吗?”
我将手缩回毛毯里,整个人都陷进了软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