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幼清看着方明晖,视线落在走远的春杏身上,方明晖转目过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淡淡的道,“没事!”
幼清皱眉,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追问,笑着道:“那我们回去吧。”
方明晖微微颔首。
“哥。”方氏走了过来,她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您和幼清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方明晖心不在焉朝幼清看去,幼清便笑着挽了方氏的胳膊:“姑太太不情不愿的走了,还不知会不会再来,祖母又病了,您事情多,我和爹爹就不在这里用午膳了。”又和赵芫道,“若是姑太太再来,就直接吩咐守门的婆子便是。”
赵芫挑眉,笑眯眯的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幼清就和方明晖一起往外走,方氏和赵芫送方明晖父女俩到垂花门上了马车,等车出了薛府,幼清就好奇的看着方明晖,问道:“爹爹,刚才春杏和您说什么?”她以前就觉得春杏有些不对,可后来她也没有做什么事,便没有在意,如今突然见她和方明晖说话,她心头便不由自主的戒备起来。
“随意说几句话罢了。”方明晖云淡风轻的看着幼清,“她不过个小丫头,能和我说什么。”
幼清就看着方明晖,方明晖面无异色,神情淡然……
难道是她想多了?
她和方明晖再亲近可父亲终究是长辈,幼清没再多问,回到府里用了午膳,方明晖喝了杯茶便回了房里,幼清将周芳找来,交代了一句:“你去盯着春杏,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今天春杏的样子周芳也看到了,她颔首道:“奴婢知道了。”便出了门。
她觉得方明晖有什么为难的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呢?幼清想不到除了有关母亲的事情外,他如今还会将什么事挂在心头……
“太太。”绿珠笑眯眯的进来,“你们终于回来,奴婢一个人在家好无聊!”说着给幼清倒茶,道,“大老爷怎么出去了,奴婢和他行礼她也没有看见。”
幼清端着茶盅一怔,望着绿珠问道:“大老爷刚刚出去了?”
“嗯。长海和晴海都没有带,他一个人走的,脚步匆匆的,奴婢行礼他也没有注意,径直走了。”绿珠觉得奇怪,看着幼清道,“我听长海说,大老爷本来是要打算走的,说是见几个江南的朋友,可是最近又不再提了!”
会是什么事呢,幼清若有所思,绿珠就低声道:“要不然让江泰偷偷跟着老爷?”
“不用。”幼清摆摆手,父亲若真有什么事,一定会告诉她的,现在不说,只可能是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幼清靠在炕头歇了一会儿,下午方明晖就回来,幼清迎了过去,笑眯眯的道:“爹爹,您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随便走走。”方明晖神色很自然,摸摸幼清的头,父女两人并肩往他的院子走,“妮儿,爹爹有事想和你说……”
幼清心里咯噔一声,不想听到他说有关母亲的事情,可面上她还是摆出好奇的样子:“什么事?”
“你自出生后,一直跟着爹爹颠沛流离,如今总算在京中落足,也成了亲,可是爹爹心里一直有个未了的心愿。”他轻叹了口气,道,“你和九歌一样都是命苦的孩子,他未曾入宋氏的族谱,而你,也未落方氏的族谱,所以爹爹想让你入族谱。”当年原本是要入的,幼清也因此在临安住个半年,可后来闹的不愉快,幼清也不愿意在临安,他就将幼清带出来了,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幼清其实很想打断方明晖的话,但是她知道,方明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件事,她想了想很委婉的道:“……我姓方,是随着爹爹姓,对于我来说有这个就足够了,宗祠也好,族人也罢,若没有有利之处,入不入有何区别呢。”
“自然有区别。”方明晖望着幼清,叹气道,“你啊,还真是个孩子!”这是她嫁给宋弈,宋弈不在乎这些,若是那些有底蕴的家族,幼清这点定会成为他们嘲笑和诋毁地方。
“那要怎么办。”幼清顺着方明晖的话往下说,打量着他,方明晖微顿,“这事你别管了,父亲来办!”
幼清哦了一声,笑道:“那父亲要是需要我和夫君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开口才成!”
“知道了。”方明晖宠溺的道,“我的妮儿最聪明能干!”
幼清挑眉露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来,父女两人皆是笑了起来,幼清正要说话,余光就看到外头周芳的身影过了一下,她未动又陪着方明晖说了半天的话,才离开,一出周芳就迎了过来,幼清问她:“有收获?”
“是!”周芳低声道,“春杏在府里什么地方都没有去,本本分分的做事干活,但是奴婢查到她一直往一个地方写信,几乎每年都要寄去三五封……”
幼清顿足,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写信?”春杏是识字,可若识得字和会写字是两个概念,她依稀记得听春云提过,在那八个丫头里面,只有她和春荷是会写字的,其它六个都只是认字而已。
“是!”周芳慢慢的道,“信是从府里倒镖局的,镖局就直接送到苏州去了,至于到底是给谁,奴婢还没有查出来。”一个小丫鬟,信件来往这么频繁,肯定是有问题的。
“那就再查。”幼清凝眉道,“她自八九岁进府,就没有再出去过。这么多年除了写信,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见她很有可能只是向某些人汇报一些事情,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
周芳应是,跟在幼清身后回了前院,戴望舒站在院门口等着的,幼清收了心思,问道:“怎么了?”
“奴婢明早就走。”戴望舒看着幼清,道,“太早了就不打扰夫人了,现在来和您辞行。”
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不过戴望舒的性格就是这样,幼清闻言笑着道:“路大哥的衣服你都带上了?”
戴望舒应着,“都整理好了!”幼清点点头,和采芩道,“给戴姑娘拿二十两银子。”
戴望舒没有推辞,抱拳谢了幼清,幼清笑着道:“等入冬后你们就回府里来住,庄子里太冷了,路大哥回不回就看你的了。”
“奴婢知道了。”戴望舒应是,接了采芩称来的银子便走了。
周芳若有所思,看着幼清欲言又止,幼清笑着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您是不是有意让她去庄子里的?戴望舒和路大哥……”她也感觉到了,戴望舒对路大勇有些不同,可是戴望舒不说她也不好妄自揣测,幼清听着就微笑道,“她性子急躁,有什么又都闷在心里,路大哥恰好相反,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急不慢的,性格温和,若他们真能有什么,我自然乐见其成,若是不成也只当他们互相做个伴罢了!”
夫人果然是这么想的,周芳垂了眼帘没有说话,幼清就挑眉看着她,问道:“你若是也有打算,一定要告诉我,我有时候太过后知后觉,也不够敏感,你们不说我还真难看出来。”她知道胡泉一直粘着周芳,可周芳是什么态度,她却不知道。
周芳脸一红,撇开目光就道:“奴婢没想过这些事!”
幼清失笑,起步进了暖阁,周芳站在门口想了想,转身出了院子。
“太太。”蔡妈妈跟着进来,幼清见着她就道,“有件事忘记和你说,过些日子寿山伯府和赵府都要办喜事,你帮着挑两件礼,给郑府备二百两的礼钱,赵府备六百两的礼钱。”
“给赵府的礼奴婢已经备好了,一会儿奴婢拿来给您过目。至于郑府,奴婢有些拿不定主意。”家里和郑府的关系不亲不近的,送的贵重了好似有些逢迎谄媚的意思,可若送的轻了,对方毕竟是当朝国舅府,难免让他们觉得受了轻视。
“不必讲究,郑玉毕竟是二房的小姐,我们和二房又没有来往,去不去也不过是个面上的意思罢了。”幼清淡淡吩咐着,“我们本该没有交集的,不过是和郑夫人来往了几次,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去喝这个喜酒,若是看着郑府的二房,这个礼我们不送也无所谓。”
“还是太太想的周到。”蔡妈妈笑着道,“那奴婢去准备了!”话落行了礼掀了暖阁的帘子,正好和进门的宋弈一里一外的碰上,蔡妈妈笑着行了礼让在一边,宋弈负手进了门。
“你回来了。”幼清迎了宋弈坐下,亲自给他倒茶,让采芩去拿道袍,她服侍宋弈换下朝服,夫妻两个才在对面落座,幼清道,“我今天去宫里见着十一皇子了。”
宋弈挑眉,嗯了一声,望着她道:“说话了?”
“我和单夫人还有郭夫人一起,说了一句话。”幼清要说的不说这个,所以一带而过,“他好似去西苑了,圣上常召他去西苑吗。”
宋弈放了茶盅,漫不经心的回道:“倒也不是,前后不过召见了三次。”微微一顿,“十一皇子今年已经十岁了,圣上请曾大学士给他启蒙,又打算安排他住的地方,乾西约莫是不想让他回去,可五所多年没有皇子住早就荒废了,若要修葺估摸着要废许多时间,圣上便有些犹豫。”
幼清咦了一声,很稀奇的的样子:“圣上亲自过问的吗?”
“圣上说十一皇子像他小时候。”宋弈微笑道,“十一皇子虽认字不多,可道经却能倒背如流……”
幼清挑着眉就望着宋弈,宋弈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看我作甚!”
幼清怀疑是宋弈授意十一皇子背的道经,只是现在议论这些并没有多少的意义,她便道:“为什么不搬去十王府?”话说出来,就发现自己这句话说的太傻了,便当即转了话锋,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他留在西苑?”
“我是这样打算的。”宋弈疏懒的靠在炕头上,手指拨弄着大迎枕上的流苏,望着幼清,“他若能留在西苑与圣上日夜相对,又能得曾大学士的启蒙教导,于他的成长将有诸多益处。自然比去十王府,与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毗邻好。”
是啊,比起大皇子已经成年有了拥护者势力稳当相比,十一皇子是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剑走偏锋,她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