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晖一笑也不上岸,沿着河边踏着水往船边跑去,船到对岸,延晖穿着湿鞋一走,鞋底沾了好些泥,从陶府大门跟着仆人进去,沿路两行泥脚印,先去拜见了陶家二老,说了非来不可的原因,陶家二老点点头:“三儿竟忘了带算盘,要不是延晖送来,只怕一夜睡不好觉,都这么晚了,今夜就住下吧,翠姑带延晖过去。”
翠姑可不同于陶家二老的和颜悦色,自打延晖进来就横眉冷对,陶夫人话音一落,自行走在前头,延晖忙跟了上去,出了门一拐弯,翠姑就数落上了:“我说三姑爷,我们家三小姐嫁给你,是让你疼的,不是去受虐待的,瞧瞧那手,那是拨算盘的手,不是烧火的手,你们倒好,这烧伤会落下疤的,员外和夫人心地宽厚,不跟你计较,不过三小姐受了委屈,我头一个不答应。惹恼了我,上门跟你老娘打架去,看看哪个厉害?”
延晖忍着头晕耳鸣,毕恭毕敬说道:“翠姑,是我的错,没看好三春,你也知道三春好强,家里来了客人,非要去点火烧水,就烫伤了,我也心疼啊,翠姑……”
翠姑一听他和三春说的一样,告诫一番下不为例什么的,到了三春门口,延晖心里一松,总算能摆脱翠姑说教,落个耳根清净,岂料迎面出来一个人影,照着他鼻子就是一拳,他就觉鼻孔里两股热流,捂着鼻子皱眉看去,玉郎怒气冲冲盯着他:“小姨过门才几天啊,手就给烫伤了,好小子,正想找你去呢,你就送上门来了。”
三春追出来喝了声住手,玉郎也不理她,眼疾手快拳头又朝着延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直到三春挡在延晖身前才收了手,三春扶着延晖进了屋,玉郎早一溜烟不见了踪影,灯下的延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头发散乱鼻青脸肿长袍下摆上一片片水渍,鞋上满是污泥,捂着鼻子叫了声三春……
三春看着他,不知怎么想到了迷路的小猪,又加上他的叫声带着闷哼,不由哈哈一笑,身后的丫鬟仆妇们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延晖在明亮的烛火下有些赧然,也不管身上有多脏,往三春的美人榻上一靠:“三春,我一日没有吃饭,就盼着天黑呢……”
几个婆子笑得更大声,这回轮到三春害臊,红着脸拉他起来,让他去屏风后洗漱了,洗净鼻子上的血污,又换了干净衣裳和鞋袜,再出来已是翩翩佳公子,丫鬟们看直了眼,几个婆子端了饭菜进来,丫鬟们正要上来伺候,三春不知怎么有些不高兴,一摆手让她们都下去,屋里只留她和延晖两个。
延晖吃一口菜说嘴疼,吃一口饭又说胳膊疼,三春夺过他手里筷子,夹了菜送到他嘴里,延晖笑嘻嘻吃着说:“说来也怪,三春一喂我就不疼了。”
吃了几口捉住她手,翻过来看手掌心,皱着眉头问:“真的会留下疤痕吗?这么好看的手,真留下疤痕我罪过大了。”
三春笑道:“不会,上好的烫伤药抹了好几次了。”
延晖由三春伺候着吃饱喝足,夫妻二人去三春的浴池里洗浴过,一夜缱绻缠绵不提。第二日早饭时,延晖神清气爽闲闲说笑,玉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里没由来得不踏实,刚放下筷子,就听见延晖跟陶家二老说道:“爹娘,本来想一早就回去的,三春叫九日,我住着于理不合,可饭前看了玉郎的字,简直是有辱斯文,小婿想留几日,指点指点玉郎,爹娘看可好?”
三春低头一笑,陶家二老连忙说好,玉郎咬牙切齿,心里却好一阵哆嗦……
16寿辰
第二日延晖回了趟裴家庄,借着教玉郎写字之名在陶府一住就是五日,他和三春商量说,得抓紧这几日给玉郎启蒙,停了他的武艺练习和珠算,让他起五更搭半夜得练习写字,法子很简单,就是延晖写了一张字帖,让玉郎临摹,半个时辰过来看一次,那儿写得不好一一指点,第二次还写得不好再耐心指点,第三次依然老毛病,延晖手中的戒尺就狠狠落在玉郎手心。
玉郎被折磨得叫苦连天,无比想念练武学珠算看账本的日子,心里赌咒发誓,若是不用写字,就算一个月不碰女人也行啊,延晖和三春的小日子就滋润了,玉郎写字的时候,小夫妻二人游园摘果荡秋千放纸鸢,延晖有时诗兴大发,给三春写首小诗,三春越发的娇艳如芙蓉花,陶府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玉郎愤恨之下当着陶家二老质问延晖:“你分明是介怀我那日打你几拳,谁让你让小姨受苦,手心烫出水泡来的?”
延晖心中一紧,看岳父母没有说话,慢条斯理说道:“我一片苦心都是为了玉郎,字如其人,就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