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知道婆母把银子看得重,延晖此举倒是抓住了她的七寸,想笑又忍住了,绷着脸说:“出去出去,这会儿就说去,不想看见你们这些人,我歪一会儿。”
延晖抬脚要走,三春又喊她回来:“你们家人都要在旁边看着,不能孤男寡女的……”
延晖过来捏捏她鼻子:“怕了你了,都依你。”
延晖到了堂屋,裴老娘愁得头发又白了几根,心里直骂自己多事,此事就算要瞒着三春,也该让延晖知道才是,如今这算什么,延晖辞了官又没官文,可是街坊邻里都知道了,再打发香兰回去,万一她想不开寻死上吊可怎么办,就算她愿意回去,她的娘家若是闹上门来,又该如何?
何氏见婆母打了退堂鼓,连忙劝道:“延晖早晚还要去考试,考中了早晚要做官,这香兰就先住在我们家,过些时日生米煮成熟饭,三春也只能认了。”
延晖听到何氏的话,明白都是她撺掇的,虽不明白她是为何,心里厌恶之极,一脚踢开门斥责道:“嫂子自去忙你的,别在这儿多嘴多舌撺掇娘亲,非要挑起些事端你心里才安生是不是?”
何氏愣了愣,延晖对她向来维持着脸面上的尊重,从未如此恶声恶气的说过话,何氏脸一拉就要哭闹,延晖冷冷说道:“收起你那一套,你是嫂子,我一个小叔子按理说不着你,可你不该多管闲事到我和三春头上,你要闹就闹去,要寻死上吊由着你,或者回娘家,还有其他手段都使出来。”
何氏气得指着延晖跟裴老娘说道:“娘,你看看延晖,他也算是个读书人,这……这也太不像话了。”
裴老娘和延晖都没理她,延晖指指门外:“嫂子去请香兰姑娘过来,我有话要说。”
何氏出去了,延晖跪在裴老娘面前说:“以前我们家穷困,都是娘亲在撑着这个家,在儿子心里,娘亲是极明事理的,怎么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些,反倒常常生事,对嫂子总是息事宁人,对三春却非常严厉。”
裴老娘一声叹落下泪来:“想来我也是个没出息的,手头宽裕了些,心里没了忧愁,小虎和囡囡也大了,不用我操心,总觉空落落的,好在有你嫂子陪着我说说话,三春娘家是大户,人又聪明能干,我总觉跟她隔着什么,亲近不起来,再说你早晚要出去做官,我老了指望谁?还不是指望你嫂子吗?你哥哥又管束不了她,我对她是偏心了些,只是这次的事,确实是娘思虑不周,可是……可是三春的肚子怎么就不见动静呢?”
延晖为娘亲擦去眼泪笑道:“三春和儿子身子都挺好,早晚会有孩子的,娘亲又何必着急,如今家里不缺钱粮,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高兴就好,只是我和三春的事,我们自己操心就行了。娘亲你看呢?”
裴老娘点点头叹一口气:“也好,早晚不在我身边,我又能操多少心呢?只怕有了孩子就该请丫鬟奶娘了,也用不着我带。”
这时何氏拉了香兰进来,看了看延晖神色,带着几丝讨好笑说道:“香兰刚刚在厨房里忙……”
话没说完,延晖就皱眉说道:“糊涂,都说了我如今的身份不能纳妾,香兰姑娘就是客人,怎么还能让她在厨房做饭?”
说着请香兰坐下,亲自斟了茶给她,温和问她娘家何处,都有些什么人,为何甘心给人做小等等,香兰不敢接那茶,低了头轻声细语一一作答,她们家是邻近村里的,爹是一个秀才,所以她也略认得几个字,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前些日子爹过世了,娘又重病在床,家里拿不出银子,就托了媒婆,几个提亲的人家,只有裴家给的银子最多,又听说是解元老爷,县府骑马游街时曾见过,所以就……
延晖点点头,也没注意香兰略红的脸庞,郑重说道:“刚刚香兰姑娘也听到了,我如今没有官职,家中也没下官文,所以是不算的,给了的银子我们一分不要,再同样送你一份,明日雇来车马送你回娘家,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总强过做人妾室。”
香兰怔怔流下泪来:“虽然没有官文,可已惊动乡邻,都知道我进了解元老爷家作妾,若是再回去,我再没脸见人,只能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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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晖点点头站起身,板着脸跟裴老娘和何氏说道:“请娘和大嫂将香兰姑娘当客人看待,我先回屋看看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