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里光线挺暗,萧然一进去就把大灯打开。沙发上倒着个穿白大褂的年青人,灯亮的一瞬间暴了句粗口,拿手捂着眼睛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萧然介绍说他就是给卢圆圆验尸的法医白海云,今天正好他值班。
白海云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头发有点长,还被睡得乱蓬蓬的。他站起来之后个头也就跟我差不多,人挺瘦,一脸营养不良的倒霉相,藏在乱发中的眼睛像是棺材里挖出来的东西。
听了萧然的吩咐,他也没吱声,领头进冷冻室,把卢圆圆的尸体拖了出来。尸体被砍成了八块,头、躯干、两只手臂,两条腿砍下后又从膝盖处砍成两段,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卸八块。就是这几块东西用学生床单包了起来,放到了圣诞树顶上的大圆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海云
学生床单上印有编号,经证实床单也是卢圆圆自己的。上面虽然沾了血但并不特别多,据说是用剑砍断脖子上的动脉和气管致死,死后再用锯子之类的东西分尸的。而且尸体还曾有被捆绑的痕迹,嘴巴周围有粘胶,应该是用胶布类的东西封住嘴巴。
“这至少有□□十斤吧?”我扫了一眼尸体,“那几个负责装饰圣诞树的工人把它吊上去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
“他们说装的时候这个球并不重,装好了之后还特地开过开关试效果,当时球里面放的是烟花。”
“那颗球是怎么弄上去的?”
“一个人爬到树顶,在里面的架子上装个滑轮,底下的人用滑轮把球吊上去,树上的人再装好。”
“也就是说至少要两个人合作才行啊……”
正跟萧然说着话,站在一边百无聊奈地看着我们的白海云突然开口了。
“萧队,这小朋友谁啊?随便告诉他不太好吧?”
声音软绵绵又阴森森的,倒是跟他那副得性挺配。
萧然看了我一眼,说,“未来的同事,来实习的。”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要当你同事啊?
白海云多看了我几眼,被他用那种死人眼睛盯着还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我只得将注意力放到尸体上,尽量忽略法医这种诡异的生物。
额头上靠近眉毛部分有一道伤口,右手腕上有两道割伤,却是在离腕部约十厘米的地方斜划着,这种伤法可不是自杀或自残。想象一下相当时的情景,应该是在宿舍的争执中误伤到了。不过我想看的是卢圆圆的脸,那天现场乱哄哄的,光线又暗,看了个大概。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这张脸像是平静了一些,但临死前的表情依然清晰可见。
特别是嘴角的悲伤与眼角的不可置信。
卢圆圆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失踪,直到晚上8点后才被杀,中间这段时间想必是被关在某个地方。要用这种方式杀人分尸,一定得找个易于清扫,而且离圣诞树较近的地方,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第一现场,证明那里在事发后被打扫得很干净,这倒像是吴斌这种去了女生宿舍却没留下任何指纹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我摸了摸那张脸,感觉着肌肉凝固的动向,再次确定了一些想法。然后我说可以了,白海云一边把尸体推回去,一边嘲讽我说,“直接用手摸尸体啊,晚上做噩梦妈妈可不会陪你哭哦。”
面对这种低级挑衅,我一向都会冷静面对……才怪!不嘲讽回去心里就不舒服,于是我走到他跟前,一手撩起他挡住半张脸的长刘海,近距离盯着他的脸看。白海云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但为了不输气势,也停住回望我。
皮肤苍白中泛黄,面部肌肉活动僵硬,眼神晦暗,黑眼圈严重,眼角下垂,肌肉时尔抽搐式抖动,嘴唇色深,牙齿不时轻咬口腔内皮。
在我心中跟医生二字挂钩的职业都容易出变态,这人也不例外。他对尸体的兴趣比对活人的兴趣大得多,甚至还有性因素。这人原本应该是个高材生,但为了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才来当法医,经常深夜独自待在法医室里,对尸体做出一些,嗯,变态行为。
看了一会儿,我放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刑法规定,侮辱尸体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他的脸刷地变得更白,看起来就像个吸血鬼,哆嗦着嘴皮子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又发不出声音。
我对他笑了笑,跟萧然走出法医室。萧然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把那小子吓成那样。”
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被别人一眼看穿,再淡定的人也受不起吧?
“没什么,问候了下他母亲。”
来到审讯室的时候我有些失望,本以为会看到电视里那种有一盏台灯的桌子,啪地把灯打开照到犯人脸上,自己一脸正气地坐在桌子后面的阴暗处,冲犯人吼你他妈招还是不招,然后隔着桌子抡起拳头给对方一拳之类的。萧然鄙视地说你看的是美剧吧。这间审讯室里用铁栅栏隔了个小单间出来,里面放着椅子,犯人就坐那,栅栏外面是警察办公桌椅,当然也不会有特殊灯光什么的。
吴斌被带来的时候一脸疲惫,台上的风采全然不见。看到我时他有些吃惊,又警觉地看了看萧然。我跟萧然说就让他坐外面,反正我又不是警察,不用他们那一套。萧然看出吴斌的紧张,示意看守出去,屋里就留下我们三人。他自己坐到角落里去抽烟,留下我跟吴斌坐在桌子边上谈话。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