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拍着大腿,跟着凑近了些:“谁让你找他们了?我听说南街高兴巷来了个法师,初来乍到没什么生意可做,要不你去试试?”
幺三有些忧郁:“他行吗?”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呗,他既然称自己是法师,肯定有两把刷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幺三一听也觉得甚为有礼,双脚一蹬不再耽搁,火急火燎的跑去。
甫一看到法师的木门,中间的木板稀疏的厉害,缝隙被人用稻草遮得严实的,可还是能看到光束细细漏出,点在地上变成斑驳。
幺三心下生疑:这个法师好寒碜。他面上不显,含礼敲门:“大师,您在家吗?我叔父刚刚过世,想请您来作作法。”
话音将息,“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而开,稻草居然严严实实的承受住突如其来的意外,恰于此时走出来一名男子,看起来很年轻,与传说中的法师不太相同。侧着光,幺三看清来人,眼眸深邃,眉骨俊逸,五官生的干净利落,嘴角勾起的张狂笑容与整张脸格格不入,本是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竟多出了几丝邪魅狂狷,着玄底暗绿袖口的布衣,随意却不失整洁,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应该就是梨花木雕的发簪和腰间的一节莹莹透亮的骨制腰饰。
幺三压下心中疑窦,恭恭敬敬的作了揖:“大师怎么称呼?”
只听见朗朗的声音略带慵懒自他的方向传来传来:“免贵姓苏。”
“苏大师,我家叔父今早离世,烦请您过来做做法事,你看这个价格……”幺三盯着这个寒酸道人,感觉钱包隐隐作疼。
苏幽在他的注视下竖起了三个手指,闭着眼比划:“好说好说。”
“这是三两?”幺三试探出声,却见苏幽摇摇头,“三十两?”幺三再次试探出声,苏幽还是维持相同的动作。这下幺三瞪大了眼睛,惊到:“三百两?大师,我还是以后再来拜访吧……”
正准备提步转身之时,苏幽遽然睁眼,撇撇嘴:“就三钱银子你还出不起?你到底想不想作法啊。”
幺三松下心来,立马谄媚的笑着:“好说好说,大师快请。”
苏幽抬着眸睨着他:“先收钱后办事。”
“是,是......”幺三一脸菜色,也不好指责,只有先掏出银子,靠初印象获得的的风光霁月在这讨价还价中只剩便宜没好货的认同感。
来到孙氏的家,苏幽立刻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不似尸臭,是种烂肉中透着淡淡的清香,稍不注意便溜走。
苏幽随意侧首回问幺三:“他怎么死的?”
幺三叹着气:“上个月初十,叔父回来的时候就无法入眠,持续了一周左右渐渐好转,但精神愈发不济,到这周已经无法起床,进食也成问题。”
“为何不找郎中?”
“找了,没用啊,家中积蓄花光,该用的药也都用,可还是不见好转。邻里皆言我叔父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死后怕是也不安宁,这才想着来找大师。”
苏幽点头,侧影之下生出伟岸:“你在屋外等着,我很快。”
苏幽确实很快,不到半刻钟就出来了,还砸吧砸吧嘴:“行了,可以下葬了。”
幺三朝后看了看屋里,迟疑道:“这就完事了?”
苏幽点点头,当然完事了,这个孙癞头现在就空壳一个,什么都没有,他都还未展现身手就白白的得了银两,似乎......占了个小小的便宜。
苏幽学着老道士的手势顺了顺根本没有的胡须,安抚道:“没事了,我将他的怨念都驱散了,不会逗留人间了,你大可放心。”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幺三感激涕零的送走苏幽。
傍晚的路上空寂,两旁的灯映着昏暗,驱走微微凉意。苏幽的身影落在地上,被火光逼的没了形。眉头渐渐拢起,低低思忖,这个孙癞头,怎么会和黯宗有联系?
曲园的小调转着小弯绕过红墙传入苏幽的耳中,惑人媚魂的嗓音像只小猫抓挠着苏幽的心头,痒痒的,麻麻的。
苏幽虽然不是个正人君子,也从没摧过花,但他也是个男人,也喜欢男人喜欢的东西,比如,美人。用他的话来说,美人入骨销几魂,亵玩不如悦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