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新上任的县令明日便该到了。”魏辛端来一碗热汤,放在卫梓怡手边。
卫梓怡手中案卷再翻过一页,扫了眼热气腾腾的羹汤,忽而眉头一皱,自发间拔下银簪,没入汤中试探。
只一眨眼,黑气顺着簪脚往上爬。
“怎会有毒!”魏辛脸色大变。
霎时间遍体生寒,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惶急道:“属下该死!”
这汤是她亲手端过来的,毒性之烈,她竟未曾发觉,若卫梓怡饮下这汤羹,她必然难辞其咎。
“不关你的事。”卫梓怡面色平静地放下银簪,吩咐她,“去查,这汤除你之外,还经过何人之手。”
周仪在郢州任县令十六年,行贿受贿,贪赃枉法,手上疑案错案几能堆成一座小山。
待其入狱之后,她派人去抄家,竟从周仪床底下搜出两箱沉甸甸的金条。
尽管没有抓到陆无惜,但查办了周仪这个大贪官,她也不算无功而返。
等交接过后,她就该回京复命了。
她手里还有一张收受薛忠程贿赂的名录,此次回京,还有一场恶战,就看顺着这条线,有多少人将受牵连。
所以,必然有人不愿见她安然回京。
“属下知错,往后定不会再有同样的疏忽。”魏辛连磕好几个响头才惊魂未定地起身,端起那碗毒汤,快步离开书房。
卫梓怡合上案卷,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倏地忆起那日,烛光清寒,葱白两指挑起她的下颌,绝代佳人与她四目相对。
——卫大人这皮相,可不输京城万千佳丽,怎么非要舞刀弄枪,落个煞气冲天的恶犬之名?
“恶犬么……”她勾起唇角,笑意森寒。
·
京城的冬天特别冷,每每刚过立冬就开始下雪。
又是一个早早落雪的冬日,街上行人不多,一声尖锐的犬吠打破长街寂静,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狂奔。
她嘴里叼着一块腐肉,背后跟着一条野狗。
眼看就要被狗追上,她仓惶拐过街口,情急之下没看清路,迎面与一人撞上。
那人与她身形相仿,被巨力冲撞,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雪天路滑,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跌坐于地,一双眼睛水盈盈的,迷茫地望着她。
腐肉飞出老远,身后野狗朝她飞扑而来,泛黄的尖牙散着浓郁的腥臭,欲报她犬口夺食之仇。
她想躲,但手脚都被冻僵了,方才那一摔,浑身骨头好似散了架,动都动不了。
她怨恨地瞪着拦路之人,怪他们挡了她的道,如果她被野狗咬死,这账就记在他们身上。
却听破空之声响起,一枚飞镖从暗处飞来,精准钉入那野狗的脑袋。
野狗噗通一声跌落在地,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