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蛇脸男进入秘境之前,那个从行刑地放走他的“恩人”,曾经向他精确描述过霜绛年的特征。
只不过蛇脸男那时一心托大,并未放在心上。加之已经过了十多年,昨晚见到霜绛年时,他竟一时没想起来。
蛇脸男脸色渐渐狰狞。
他狞笑道:“‘恩人’要我杀了你,把你的尸身,还有心脏里的法器带给他……”
霜绛年的身形有些僵硬。
蛇脸男越说,心中快意越盛。
“看‘恩人’那一脸怀念不舍的表情,你们是很亲近信任的人吧。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蛇脸男还欲滔滔不绝地抒发自己的恶意,净水瓶的瓶口却被猛地封住了。
蛇脸男:“……”
等等,不是说好了,他把情报说出来,就放他去转世吗?
霜绛年没骨头似的靠着藤椅,凉凉道:“我心情不好,不想听了,所以你还是魂飞魄散比较好。”
蛇脸男无声尖叫。
盖上瓶盖,霜绛年俯身趴在桌案上,按着胸口咳嗽。花木烟袅袅燃起,不一会儿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宿主,你还好吗?]
霜绛年没有回答,他的身影隐没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宿主,不管那个想害你的人是不是你师兄,都要切记不可太过悲伤或愤怒。你心脏里的法器还未取出,如果情绪起伏过大,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霜绛年吹出一口薄烟,喃喃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他心脏里的法器,名为“忘情”。
每当他生起情绪时,“忘情”都会发作,提醒他收敛心绪——轻则以疼痛示警,重则撕裂心肺、阻断灵力。
“忘情”可抵御心魔,还可免疫魔毒,修炼无情道事半功倍,是无情道宗用于培养下一任宗主的的传世至宝。
而霜绛年唯一的愿望,却是想摆脱这个造成他心疾的罪魁祸首。
……他想恣意地活。
如今天道为他指出一条出路,他便要紧紧握住。
霜绛年回眸注视着被烟呛得“呵啾、呵啾”打喷嚏的小雏鸡,做出了决定:“先带他去药浴吧。搜魂的事,晚上再说。”
晏画阑忽觉身体一轻,被人捧了起来,晃晃悠悠向隔壁走去。
在他面前,有一片热气腾腾的海。
不是海,那是浴桶。
之前对晏画阑来说有些拥挤狭小的浴桶,现在看起来却像个庞然大物,裂开巨大的口,想将他一口吞入水中。
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再次浮现,晏画阑可怜兮兮地抖了抖羽毛。
霜绛年似乎丧失了捉弄他的兴致,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轻:
“你身上留有追踪香,要连泡三天药浴,否则其它修士还是会循着味道找过来。”
晏画阑这才知道,之前这人让他泡药浴是为了他好。
霜绛年见他抵触水,没再说什么,和衣踏进浴桶,用行动表示自己会陪着他。
晏画阑心魂一飘,但看到霜绛年没什么活力的样子,他心里又不太舒服。
霜绛年疲惫地靠着浴桶,满头青丝铺散在水面上。
他一手托着小鹌鹑,一手撩起一药水,往小鹌鹑身上撩泼。
动作很慢,洗一会儿,停一会儿。
晏画阑感觉对方心情很低落。
羽毛遇水,他忍不住支楞起羽毛,变成一颗圆滚滚毛茸茸的毛球,晃着尾巴抖掉羽毛间的水珠。
然后,他就被人摸了一把小翅膀……哦不,肱二头肌。
晏画阑:?
他不清楚这个摸翅膀的动作有什么实际功能。
好像只是阿年哥哥兴之所至,想摸他,就摸了一把。
晏画阑莫名就觉得,霜绛年像是很喜欢它妖形的样子。
这么一想,他的妖形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晏画阑骄傲地挺起胸脯,翘起光秃秃的尾巴。
霜绛年又伸手指戳了一下他蓬松绵软的胸脯。
晏画阑:“叽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