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妹妹派人袭杀宋谕后,姚丞相就一直忐忑不安。
按道理来说,左护法出手,有点大材小用,宋谕那是必死无疑,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安静不下来。
结果,宋谕到底没死。
连左护法都铩羽而归,这简直匪夷所思。
宋谕死了倒一了百了,不死,那就麻烦了!
当晚他就连夜进宫,找到了妹妹,不无抱怨,“早告诉你不要冲动,你偏不听,现下好了……”
皇后也很意外,呆愣许久,“这小子的命可真够大的,这都不死。”
“已经成了气候,不是那么好杀的。”姚丞相踱来踱去。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兄长无需着急,这次杀不死,还有下次呢。”
“还有下次?”姚丞相瞪大了眼睛,疯了吧?想什么呢?“还是先想想这次怎么安全过关吧,皇上一旦知道,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皇上为何会知道?”皇后缓缓说;“没有活口,外加上苍宿的人行动不留下痕迹,谁能想到会是我?就是想到,没有证据也不能奈我何。”
“这样好吗?皇上本就不待见你,再生间隙,就更难了……”
皇后冷笑一声,“即便没有这事,你以为他就会多看我一眼,谁不知道那些相敬如宾的画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早就知道,无论我做再多都是没用。”
姚丞相无奈叹气。
正想劝说两句,只听外面人通报皇上来了。
姚丞相脸色一白,他是偷偷进来的,被皇上知道,更加生疑了,忙躲到了里面,处于担心,他靠近了些,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皇上很少来皇后寝宫,尤其还是这个时候,很难不让人多想。
果然,皇上不是闲来无事。
虽说没有提及宋谕的事,但却是把皇后里里外外斥责了一番,什么贵为皇后,没有管理好后宫了,什么后宫的人没有规矩不说,还乌烟瘴气了云云。
后宫早被皇后拿捏在手中,个个乖的像猫一样,怎么可能没有规矩?
这分明是指桑骂槐,或者说借着其他敲打皇后罢了。
显然,皇上也已知道宋谕被袭的事。
姚丞相心说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可皇后并不着急这点,她却是更加愤怒,更加失望,更加不忿,皇上竟然为了他来斥责自己,可见是上了心的,这么多年,虽说来的不多,但也没因别的事斥责过她,可见上了心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是长的相似罢了,况且还是个男的,若是个女的,那是不是要接进宫里来?把自己拉下来,皇后给他坐啊,这不是不可能的,当年,他就准备拉下自己,给那个贱人坐的,多亏她下手快,才没让那个贱人得逞。
杀宋谕这事,她不但不后悔,还只恨没有早点杀。
皇上斥责一番,甩袖离开了。
姚丞相走了出来,看到满脸泪珠的妹妹,心里也不好受,无奈有些话不得不提醒,“皇上此番,应该是怀疑到你身上了,还是通知那些人要小心,近期不要出来了。”
皇后抹了把泪,“他就是怀疑,也没用,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宋谕虽然掌握了那些人的线索,可以让灵渊的人把他们找出来,可是找出来也不过是把他们杀了罢了。
只是杀个把人,宋谕并不甘心。
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却得知皇上召见她进宫,虽说不知为何事,她却是心里一亮,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有官方出面,那就可以暴露苍宿这个组织的凶残和暴虐,从此也让太子和皇后一脉失去人心,人心,这些人或许不在意,但在宋谕看来,却是很重要的,读过那么多的历史,无不是得人心,才能得天下。
当然,首先皇上要愿意做这件事才成。
皇上若是不想跟皇后对着干,一切都是徒劳。
但有此也可以试探下皇上,到底是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次进宫,是有孙让亲自过来接的。
孙让看到她,虽说掩饰的很好,不过还是看的出蛛丝马迹来。
见皇上还是上次的地方,只是这次,宋谕没跪,而是被赐了座。
“身体如何了?”皇上问。
“多亏师傅及时回来,找来了救命药草,微臣这条命才得以苟延残喘。”宋谕说。
“那就好。”皇上说,“春闱在即,爱卿可要好好养好身体才是。”
“是。”
“至于袭杀你的人,朕已经让人调查了,只是那帮人太狡猾了,竟没留下丝毫线索,就是想为你讨个公道,却也无能为力啊。”皇上叹了声气,“不过你放心,朕会让人继续调查,无论如何也要还你一个公道。”
宋谕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心,不过还是起身,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身上还有伤呢。”
孙让也忙过去搀扶。
“还望皇上为微臣做主,天子脚下,这帮人就敢杀人,可见这帮人是无法无天了,不把这帮人抓到,明天被杀的就有可能是别人。”
“不是不抓,是抓不到啊。”皇上示意孙让,“赶紧把人扶起来。”
孙让正要去扶,听到宋谕的话,却又停下了。
“微臣有办法。”
大殿静寂了几分钟。
皇上不以为然,“朕都没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说你对破案也有研究?”
宋谕掏出一包东西,“不是微臣对破案有研究,是微臣那晚多了一些心眼,在袭击我的那些人身上洒了些药粉。”
皇上看向他那包药粉,皱紧了眉头。
“只要找条狗,嗅下这药粉,就能找到那些人。”宋谕说,“皇上让人封锁城门,我想那些人应该还在城里。”
“当真?”皇上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宋谕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先找人试下,狗的鼻子非常灵,让狗在城里闲逛,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出来。”?皇上看孙让。
孙让忙说;“倒是听过一些追踪的手段,应该可以的。”
不过皇上还是找人过来试,事实证明,的确管用。
宋谕看向皇上。
皇上也凝视着他,半晌说;“好,朕让人去办。”
宋谕忙磕头谢恩,再不情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宋谕走后,皇上盯着那包药粉看了许久,然后抛给孙让,“才十几岁啊,心机就如此深沉,那种情况下,搁别人早吓尿了,可他居然还想到在对方身上洒药粉,这心机,这胆量……”
“朕是越看越觉得……朕的公主在世,应该也这么大了。”
“那皇上准备怎么办?”
“都答应了还能怎么办?你没看他分明是有备而来嘛,朕若不答应,那就是昏君,他正等着看笑话呢,我敢保证,他私下里没少骂朕是昏君。”
孙让莞尔一笑。
皇上又说;“原本没到时候呢,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动手,是好是坏,看他那意思,不止要抓人,还要公布于众,若是如此,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孙让看了看皇上,“即便如此,可皇上还是打算这么做。”
“是啊,若不是如此,那对母子也不会死,一想到这点,再看看他那张相似的脸,我就不能不答应。”
孙让叹了声气。
“你说世上怎么有如此想象之人,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不止相貌,还有才气胆量,无不都那么相似,有时候我真怀疑……”
孙让不得不提醒,“公主已经去了,尸首……”
皇上说;“尸首也烧的面目全非,这个我知道,光凭皇家的玉佩,并不足为信,以她的聪慧,我就不信,她没有察觉,没有防备。”
孙让瞪大了眼睛,“宋谕可是的的确确的公子。”
皇上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这也是这段时间朕最想不通的地方,不管是托付给宋三,还是其他,都能想通,唯独这点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让人好好查查,对了,让定远侯那个老匹夫别在装了,大战要开始了,该他出场了。”
宋谕见完皇上之后,就一直在家养伤,那儿都没去,身边的人,不管是师傅还是父亲母亲,都不允许他再出去。
虽说她证实了自己的身世,可她对父亲母亲并没什么不同,因为这两人是真拿她当亲孩子对待。
宋谕有时也会感概,这小宋谕看似悲惨,其实也是幸福的,有父亲母亲疼爱不说,更有傲娇的哥哥,可爱的妹妹,以及半途认来的弟弟。
说到弟弟,宋谕的眉头不禁蹙起。
那天,六皇子的表现是非常不对劲的,最后爆发出来的能量太惊人了,就连澜月都说,那人的功力少说也在八品,而六皇子顶多在五品,无论怎么发挥,都不能超越三个等级来的。
尤其是最后,人明显是不清醒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六皇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主要有没性命之忧?
师傅过来给她看诊的时候,宋谕问到了这个问题。
曾仪沉吟了下,“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
“也就是说以后有了。”
“该怎么说呢。”曾仪思索一番,“他这个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连你都是第一次碰到?”宋谕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是去过所有的地方,像南晋那那种地方,外人是很难进入的,而他们那个地方又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秘术,我没见过也情有可原。”
宋谕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他身上的问题跟南晋有关?”
“他之前被南晋人绑架过,我看很大可能就是。”曾仪补充道,“我虽然没见过,但对南晋的手段还是知道一二的。”
“南晋?”宋谕嘀咕了句,自打她回到京都,这个地方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给她下药是南晋的,绑架六皇子也是南晋干的,“这么说的话,那些人绑架六皇子并不单单是拿他换钱的?主要还是针对六皇子的,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是神医,不是神算。”曾仪哼了声。
宋谕尴尬笑了笑,“那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大概的你应该总知道吧?怎么就突然爆发那么大的能量?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曾仪白她一眼,“他们族里的秘术若能用常理来解释,也就不让人那么担心了,皇上也不会一心要除掉他们,我虽然没见过,但还是听说过,我觉得他身上的秘术,应该是存在于南晋皇室之中的,皇室的人为了增加功力,会用这种方法,但因这种方法太过冒险,也很少见他们用。”
“皇室?”宋谕有些疑惑,“皇室的人不都死绝了吗?”
曾仪说;“有漏网之鱼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