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看着吴氏明显惊诧的目光,柳韶光眼中笑意一闪。上辈子柳韶光可是为了徐子渊,硬生生忍下了钱嬷嬷的羞辱,好次好喝地供着她,回侯府时,钱嬷嬷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看着气色极好。
这辈子嘛……其实从体格上来看,钱嬷嬷也圆润了些,毕竟柳家的伙食不错,钱嬷嬷又顶了个永宁侯夫人赐下的教养嬷嬷的名号,柳家绝不会在明面上克扣她。
既然柳家敢号称江南首富,那就绝对不会干出什么扣扣索索的事儿。就算钱嬷嬷被柳韶光折腾得不轻,也得说上一句,这些日子在柳府,一应吃穿用度比她在侯府还要好上许多。就是精神上很是受了些苦楚,柳韶光收拾她的那些手段,她都没脸同吴氏提。
柳韶光也是吃准了这点才会放开手去折腾钱嬷嬷。她的一言一行可极为符合规矩。吴氏派钱嬷嬷去江南教导她规矩,难道她的规矩没学好吗?
那可学得太好了。
现在吴氏还挑不出来毛病呢。
就说柳韶光方才走的那几步,身姿优雅又仪态万千,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雍容端庄,发间那支约摸有人小臂长的凤尾流苏步摇,在她行走间也只是轻轻摇晃,每一步的长度竟像是尺子比出来似的。这体态,这规矩,别说是吴氏了,就是宫里头最严苛的教养嬷嬷来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吴氏看着钱嬷嬷这畏畏缩缩的样儿,心里八分的火气就变成了十二分。她将钱嬷嬷送去柳家,那钱嬷嬷就代表着她的颜面,现在柳韶光将钱嬷嬷祸害成这样,这不是故意打她脸吗?
见钱嬷嬷只是一个劲儿跪在地上请罪,吴氏剜了柳韶光一眼,沉着脸暗示钱嬷嬷:“我将你送去柳家,你去时可是精神抖擞最能干不过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莫非是你这老奴仗着有我做靠山,在柳府作威作福,叫人收拾了?”
“这娘可误会了,钱嬷嬷最是认真负责。”柳韶光含笑上前一步替钱嬷嬷说话,“您看看儿媳这一身规矩,全都是钱嬷嬷教的,就连世子都夸了几句了。”
“他还会夸人?”吴氏冷哼一声,瞥了徐子渊一眼。
徐子渊偏头看着柳韶光,眉眼一派纵容,当即接口道:“确实挺好。”
吴氏:???
这逆子真是白养了!!!
一旁的永宁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轻咳几声才看向徐子渊,揶揄道:“可见是人娶了媳妇就不一样了,先前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憋出几句话来,现在倒好,护媳妇护得还挺快。”
柳韶光无奈,愣是想不通永宁侯为何一心致力于在她和吴氏之间拱火。本来吴氏的怒气已经到了顶,被永宁侯这么一拱,瞬间变成滔天烈焰,连理智都烧没了,当即口不择言道:“可见是个心里藏奸的,这些年哪件事没遂了他的意?现在竟有了媳妇忘了娘。可怜我的子敬去得早,不然的话,哪能叫我受今日之气?”
提到徐子敬,徐子渊本来还带着一丝喜色的眉眼顿时全都归位冷淡,沉默地站在一旁,整个人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凛,几乎要刺伤旁人的双眼,令人望而生畏。
柳韶光心下也是一沉,徐子敬算是侯府的禁忌。徐子渊也不曾对她多说过关于徐子敬的事,只知道徐子敬比徐子渊大四岁,刚出生就封了世子,后来不甚落水而亡,世子之位才落在了徐子渊头上。吴氏一心惦记着早夭的徐子敬,上辈子怒极之下也曾咒骂过徐子渊是害人精,天生克亲,对徐子渊从来没有一丝亲近。
眼下徐子渊刚刚大婚,吴氏便挑扎心的话刺徐子渊的心,但凡对徐子渊有一点点的关心,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柳韶光上辈子奇怪了一辈子,为何吴氏能对徐子渊厌恶至此,若不是吴氏,柳韶光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世上真有亲娘拿亲生儿子当仇人看待。
也不知徐子渊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亲娘。
吴氏骂徐子渊,上辈子的柳韶光还会心疼徐子渊替他辩解一番,还会为此和吴氏大吵,现在,柳韶光只想看戏。反正她也想骂徐子渊,就当是吴氏帮她骂了得了。
不过吴氏一失去理智就容易口不择言,矛头刷的一下又对准了柳韶光,拍桌冷笑,“能勾得他替你说话,你倒是好本事!没辱没你这张脸!”
这是暗指自己不检点,仗着美色勾搭了徐子渊?柳韶光的火气也上来了,徐子渊还用她勾搭?明明是徐子渊自己巴巴贴上来的!
柳韶光当即掩嘴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波光荡漾,只这么微微一抬眼,便有万般风情,倒叫吴氏看得一愣,心道这商户女的相貌倒是真的天仙难比。
而后就听得柳韶光笑道,“我只当娘这话是夸我了。我不过是在家中同父兄姐妹一起匆匆接见世子,远远见了世子一眼,也没想到世子竟会求陛下赐婚。”
徐子渊这回很上道,认真点头道:“只要看一眼就足够了。”
吴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指着徐子渊怒道:“你给我闭嘴!净会气人!”
这张嘴也不知道随了谁,张嘴气死人,闭嘴不说话,还是气人!
柳韶光含笑看了徐子渊一眼,徐子渊眼观鼻鼻观心,听话得闭嘴。
吴氏心里又是一梗,恨不得叫人将这逆子给轰出去。喘了许久才将气儿喘匀,不再看糟心儿子,一门心思发作柳韶光,“你既然说钱嬷嬷教导你很是精心,怎么又将钱嬷嬷折腾成这副模样?”
“钱嬷嬷可是娘赏下来的嬷嬷,做儿媳的哪敢怠慢?”柳韶光当即喊冤,“实在是钱……”
“回禀夫人,一切都是老奴之过,不关世子妃的事。”钱嬷嬷生怕柳韶光将她教导规矩不成反而被敲打的事说了出来,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要是被柳韶光宣扬开来,她不但要遭侯夫人的厌弃,日后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请她去教导姑娘家规矩。那她可就真就没活路了。
这么一想,钱嬷嬷也顾不得尊卑有序了,赶紧出言打断柳韶光的话,接过话头诚恳请罪,“是老奴的身子不争气,到了江南便水土不服,精神头一天比不过一天。好在世子妃不嫌弃老奴,吩咐人小心伺候着老奴,又认真听老奴教导,一身规矩学得极好。夫人您看,世子妃现在这身规矩,便是去宫中面圣复命,也绝不会丢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这倒是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吴氏的怒气消了些许,难得点头认可了柳韶光一回,“规矩倒是学得不错,不过咱们侯府可是开国功臣,三代传下来的基业,可别拿你在商户家的小家子气在侯府行事。明日进了宫,也需时刻谨记谨言慎行四个字,若是丢了侯府的脸,我可不会对你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