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明旨收回郡王爵位,降为三品敬元候,又将其举家迁居岭南,非诏命不得入京。
旨意一出,顾值那个温和慈爱的养母贤妃,立刻声明与顾值断了关系。
病中的顾修被顾锦彻底下了禁足令,每天要睡足六个时辰才许起身。
顾修病中的一日三餐抛弃了小厨房的供应,一切皆由顾锦亲自动手。顾修将养的日子里,顾攸时常来看望顾修,每次来都会提着丽妃母族进献的各样珍稀补品,顺便打着探病的旗号来这里蹭饭。
在那之前,顾修和韩墨初都没有见过整根整根的犀牛角,整架的鹿茸,更别提那上百年,粗壮如萝卜似的老山参了。
对于这样的馈赠或赏赐,韩墨初一向来者不拒,统统收入库房。年节时这些库房里的连城之物便都会化作例礼,送到前朝各位臣工的手中。
韩墨初便是想让所有人都记得,宫中有位高风亮节的七皇子。
“七弟,你把那个木榫给我,该是插在这里的。”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顾攸又逃了白老先生的课蹭到了顾修的屋子里,说是探病,实际上便是玩耍加蹭饭。
左右也是病中清闲,韩墨初便与这两个孩子寻了一本春秋时期有关机关秘术的书籍,又给两个孩子做了两一对可动的木鸢翅膀。
两个孩子瞬间来了精神,硬要将失传的已经的墨家机关鸟做出来。而且不光要做机关鸟,还要做机关孔雀,能开屏的那种。
“不是这里,卡在此处这鸟颈就不能动了。”
顾修凝神静气,小心翼翼的将那根木枵插在了另外一侧的小孔里,小心翼翼的松了手,那鸟颈果然稳稳的卡在了鸟身上。
“呀!七弟果然是七弟!就是不知道...”
顾攸拍着手,轻轻按了一下那木鸟的脑袋,只听咔哒一声,刚刚装好的鸟首又掉了下来。
顾修脸色一沉,这是他今日第四次装这个鸟颈了。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顾修伸手扯了扯韩墨初的衣袖,轻声唤道:“师父...”
“好,臣知道了。”韩墨初笑着,接过了那个鸟颈,照着书中的描述寻找着症结所在。
“二位殿下,韩少师,公主殿下到了。”
闻言,顾修与顾攸手脚多少有些慌促的收拾着桌子,唯有韩墨初还是那般的气定神闲。
“七弟,你怎么又下床了?还穿着单衣?”
果不其然,又是那种熟悉的,让人心虚的语气。
“长姐,我这会儿已经好了。”顾修嘴上说着好了,依旧认命的爬回床榻上去。
“好什么好?昨日傍晚还烧了一次,非让长姐寻人把你捆在床上你就老实了?”顾锦没好气的给顾修掖了掖被角,转身又瞥了一眼顾攸:“你这个时辰怎么在这儿?又逃课了?”
“长姐,七弟病了,我忧心,我们可是至亲至爱的亲兄弟,他不痊愈我哪有心思上课?”顾攸嬉皮笑脸挠挠头:“再说了,韩少师博学,我同他学一学也是一样的。”
顾攸的一句话,说的顾修心里一阵怪异的恶寒。
什么至亲至爱?分明他不病的时候,也没见顾攸正经上过几日课。
很快,顾锦注意到了空荡荡的桌面底下那个塞得七零八落的大木箱子,斜角上还插了一根木雕的鸟头。
“六弟,这个就是你来学的东西?”顾锦指了指那大木箱子里的零件,问道:“韩少师,敢问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回公主殿下,这是木鸢,臣看七殿下病中无聊,做出来哄他高兴的。”
“罢了。”顾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抬手道:“进来摆饭吧。”
门外,鱼贯而入了四五个小宫女,在屋内的圆桌上摆了六道卖相精致,荤素搭配的膳食。
顾修披着外袍,坐在了小桌前,一间屋子四个人,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对了长姐,二皇兄离京是今日还是明日?”顾攸嘴里叼着一块清炖排骨抬头问道。
“是今日,不过父皇下旨不许有人相送,你要做什么?”顾锦给两个少年的空碟里分别夹了两颗绿盈盈的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