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些了么?今日我帮你我在前朝都告了假,你就好生休息一日吧。”顾修接过了韩墨初手中的杯盏,轻声说道。

“回殿下,臣好多了。请问殿下,昨日臣失礼了么?”昨天夜里他和苏澈喝酒的事他有一半记得,有一半不记得了。他记得自己好似闹得很厉害,但具体怎么闹的他想不起来了。好像因为对面的人是顾修,他本能的就折腾起来了,他心里那点儿仅有的委屈憋闷都发泄出来了。

人似乎都是这样,面对越亲近的人就会越放纵。

“不曾。”顾修摇摇头,将手腕上那个青紫的牙印藏在了袖口里,从一旁的小桌上端过一个小碗递到了韩墨初面前:“给你,糖水蛋。”

韩墨初双手接了那碗,一碗清寡的红糖水里卧着两颗圆溜溜,白生生的荷包蛋,氤氲的热气蒸腾着,熏得人眼眶都湿了。

这碗糖水蛋是韩墨初印象中仅有的,生母在他幼年时做给他吃的食物,滋味他也忘了。他只知道那是他最艰难的日子里唯一吃过的一种甜食。大约是他昨夜醉酒时念叨出来,被顾修记在心里了。

“多谢殿下。”韩墨初端着碗,脱口问道:“吴婶做的么?”

“不是,是我做的。”顾修风轻云淡的答道:“我也不知糖水蛋该是什么样子的,不如你尝一口?”

“好。”韩墨初用勺子尝了一口,发现竟然甜度适中,生熟得宜,不由得有点惊讶:“殿下,您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你说你要吃,本王就做了,也不费什么功夫。你喜欢的话,改日本王再给你做。”顾修的语气俨然自己是个烹饪天才。

“我的个老天爷啊!!!哪个祖宗干的啊!!!”顾修的气场还没称过一息,吴婶便挎着个空荡荡的竹篮子站在外间门口兴师问罪:“小主子您说,老身我昨儿刚买的六十个鸡蛋,今儿怎么全没了啊?还有那两罐子红蔗糖,都哪儿去了?您要吃糖水蛋就叫老身一声不成吗?这不是活活糟践东西吗?”

“本王就是想试试看做不做的了,就试试。”顾修背过身子,一只手心虚的敲着桌面。

“试试也不至于把鸡蛋都试光了呀?这厨房现在连脚都下不去,那煮废的蛋让老鼠叼的到处都是,碗盘让逮老鼠的夜猫撞碎了十几个,我的小祖宗您什么时候学会淘这个气了?”

韩墨初端着手里的小碗,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清咳两声道:“吴婶,您去账房我的帐上勾五两银子,赔了厨房碗盘和鸡蛋,成么?”

“得了,这小主子老身我说不得。反正参军大人原是做少师的,小主子淘气您自己管吧。”吴婶没好气的将那空篮子一挎,头也不回的杀出去买鸡蛋了。

“咳。”顾修沉着脸,耳根窘得通红:“你...”

“原来殿下做的糖水蛋算是百里挑一的,难怪这么好吃啊。”韩墨初笑着将碗里的两颗蛋吃得一干二净,连一口汤也没剩下。

一碗温热的糖水落入腹中,韩墨初昨日心里的那点不快被洗得一干二净。

“你觉得好吃就好。”顾修端了那空碗搁在了一旁,搬了张矮墩坐在了韩墨初床边:“对了,本王有样东西给你。”

“嗯?是何物?”

顾修转头从里怀里掏出了一枚做工精致的金锁,佯做随意的往人手里一塞道:“这么多年,你也没提过你生辰的日子,本王查了吏部和兵部的官档发现两边记的你的生辰八字都不一样,所以本王也就不拘什么日子了,给你的,你便拿着吧。”

韩墨初双手接了那金锁捧在手心里细看,锁身状如祥云,通体纯金。一面镶嵌着一枚成色极佳的鸽血红石,一面镌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锁身下方还坠着四颗小巧的金铃铛,刻着梅兰竹菊四样花纹。

“殿下,您怎么想起送臣长命锁了?”

“因为苏先生说过,过慧易夭,太聪明的人活不长。”顾修一本正经的答道。

闻言,韩墨初冷不防的笑出声来,感叹道:“啧啧啧...殿下好痴啊...”

“怎么了?这锁难道不好么?”顾修的眉头又结了纽,这枚长命锁的图样是他画的,金铺里的人都说画的不俗。大红描金的配色,他觉得是天底下最亮眼的颜色,莫非是韩墨初觉得这长命锁不好看?

不好看么?多喜庆啊。

像是,迎亲大婚时所用的颜色。

“不是,臣想说的是...”韩墨初伸手扶住了顾修的肩膀,四目相对之下无比认真的对顾修说道:“臣会陪着你,长命百岁的陪着你。”

四目相对,顾修的心里又乱了,连忙别过脸去:“说起来,你生辰究竟是什么时候啊?”

“回殿下,臣吏部的官档上写的生辰是臣被易鶨先生收养的日子。兵部官档上写的是臣入宫的日子。”韩墨初顿了顿道:“臣的生身之日和殿下一样,都是三月初三。”

第七十九章 心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