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他伸长手臂拿电话。

是江行止给他发短信:【我到家啦!你睡了吗?】

谢云书打了两个字:【还没……】

又删去。

如果他现在回复江行止,只怕又要没完没了。

他这会没心情跟江行止聊天。

谢云书不回,江行止自己也能唱完独角戏:

【你睡了啊?】

【那我们明天再见喽!】

【晚安!】

……

谢云书看着一条条短信在屏幕上跳跃,仿佛能看到江行止在电话的那头,捧着小灵通,灵活修长的手指在啪嗒啪嗒按着键盘……

脑海里有一只小鱼倏然摆尾,一闪而过。

谢云书敏锐得抓住它的尾巴,将它从时间的长河里捉逮回来。

就像是潮水短暂地覆盖了沙画,退潮之后那些深刻的痕迹又再度显露出来。

灵活修长,冰雪般寒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滑过他的眉心,眼角,鼻翼,脸颊,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唇瓣,最后在他下巴的凹窝里,轻轻按了按。

这样柔软的指腹,细腻的触感,清凉的温度,他前世也曾经体会过一次。

谢云书对着镜子,看到镜面里自己的面孔,从一片苍茫空白,渐渐崩裂了开来。

……

新的周一天气不太好,乌云沉沉盖顶,像谢云书的心情。

早上出门的时候祝君兰叫住他:“看这天是要下雨,记得带把伞。”

谢云书点头应:“好。”

祝君兰摸摸他的脸,心疼地说:“怎么脸色看上去这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云书往玄关口的小镜子里瞅一眼自己,眼角青灰,唇色干燥,根本瞒不了他妈,只能说实话:“昨晚没睡好。”

“怎么没睡好呢?”祝君兰往他书包里又塞了一瓶牛奶两个鸡蛋,叮嘱道,“今晚回来立刻就睡觉,不许再熬夜了啊!”

“知道了,妈。”

谢云书到校很早,班级里吵吵闹闹,一半的人在补作业,一半的人在聊天。

聊天的话题都是那三场张学友演唱会。

有人进到会场里看了,有人在广场上也听得很高兴。

有人把买的荧光棒带到教室里,居然还能发光。

还有个男生穿着谢云书卖出去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