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兆的零花钱,从一天十文,到现在一天五文,加上墨锭纸张毛笔花,统共半两银子。算上醋和盐,这个月黎家支出五百五十五文。
可不是落的多。
“……五十两,三百六十文。”黎周周慢慢算出来了。
从五月到十一月底,铺子去了本,还包了一个月的花销,如今攒了这么多了!
这个月都是铜钱,顾兆和爹在旁用麻绳串了起来,等明日拿到钱庄换成了银子,这样好存。
黎周周手里留了十两做下个月买肉、糖、酒之类的本,差不多六七两其实就够了,剩下的全放在爹那儿。
夜里黎大移开了床,原本藏钱的地儿是让他越挖越深,原本是布包裹着,现在换成了坛子,一打开,还有之前来府县带来的银子,租房那时候花了大头,还给周周留了三十两。
如今七十多两,加上现在的四十两,坛子里头全是碎银子,沉甸甸的。
用不了多久,这小坛子得换大坛子了。黎大存了钱,将床移到原位上,躺在上头睡都舒坦了,以后兆儿要是在哪个地方当官定上了,就拿这些钱买个大院子一家住。
黎大对哥婿能不能考上没啥怀疑的,三年没考上,那就六年,六年不成,十年,反正如今有了买卖也不怕费银子,总是能考上,考上了后,他问小郑了,说一个举人就能当官,选个地方官就和现在府尊一样。
一府的县令,这是如今的黎大想的,睡着都是美滋滋的。
石榴巷子黎家过的乐呵干劲满满,香油巷子的黎正仁家就不和美了,大小吵架闹嘴不提了,前段时间因为黎正仁把工钱交给了他老娘管,后来冯萍萍闹着回娘家了几日。
黎正仁自然是拿了东西去接,人接是接回来了,可窝窝囊囊低三下四的不说,大舅哥还指着他鼻子骂,话里话外音,要不是冯家,就你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能落在府县?
当时黎正仁脸色就变了,还是冯萍萍圆了话给了台阶。
冯萍萍与黎正仁当了十多年的夫妻,睡一张床上的,自然是知道黎正仁的敏感点是什么,不能提乡下人,不能说登不上台面,提起来就要生气,还会往心里记。
相公不是大度的人。
冯萍萍知道,回去好声哄了黎正仁,当家的管家权也让了一步。黎正仁每月二两银子,半两银子存着给儿子来年束脩,冯萍萍得八百文,娘拿七百文,娘管家中吃喝开销,冯萍萍就管儿子女儿,一小家的开销。
黎老太过日子省,自此后除了黎耀祖和她儿的吃食习惯不变动,蛋肉都有供着,其他人的吃食便大打折扣,锅里是粗粮掺着细粮吃,菜也是买的干巴不新鲜的便宜菜,这样一个月下来还能攒个三百文。
“我就说了,我儿工钱还不够?这不是满满当当的够花还富裕吗。”
可冯萍萍不乐意,吃的不好,衣服婆母也不给洗了,各洗各的,天一冷,手冻着,她要是添柴烧热水洗,婆母便不让说废柴,洗衣勤快了,还嫌废水。
吃水也是要花钱的。
这边算了,反正她手里也有钱,可耀祖要半两银子的墨锭,不给买,儿子便不乐意,还说什么阿奶比娘对我好。这可戳着冯萍萍的心窝子了。
不能儿子跟她离了心,一咬牙,冯萍萍是半两的墨锭买了,可纸笔也要钱,纸要贵的,笔要好的,一个月八百文没剩下几个,还不如她之前管钱,起码吃喝上不拘着,还能剩下一些给二娘和她添些东西。
日子过得苦哈哈干巴巴的,可不得两三日一小吵,五六日一大吵。
冯萍萍做儿媳妇,嗓门不如黎老太大,以前惯会使的是一些绿茶小手段哄好黎正仁,让黎正仁站她这边,可上次回娘家,大哥给黎正仁闹得没脸,之后回来后,黎正仁便冷着一些她,除非闹得太严重才出来和稀泥,不然就当没瞧见。
相公不帮着,儿子还不听话,只剩下女儿和她抱团了,可有啥用?
再回娘家?倒是成,可不可能一直赖在娘家不回来,大嫂弟媳还在家不乐意呢,要是回来了,日子更艰难了,婆母会说谁家媳妇儿整日往娘家跑?没个正经样子。
啥正经样子?难不成她还不正经了?
冯萍萍又是哭闹到黎正仁跟前。
这日黎正仁回来,进了院子先看见媳妇儿又是一脸委屈样,顿时心中烦躁,他上了一天的工,回来还没个清闲,但是今日不想断这些鸡毛蒜皮官司了。
“娘,大哥是不是有个哥儿?叫什么来着?”黎正仁当没看到妻子满肚子的话要说,略过了,先去灶屋找娘问话。
黎老太正忙活下午饭,见儿子进了灶屋赶紧说:“这灶屋油烟大,你一个男人体体面面的进来干啥,快出去,别脏了身上袍子。”
黎正仁便好笑说:“什么体面不体面的,我一个做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