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敛了笑意,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以后就是了。”他又指了指身边一个长发男人,“以后这就是你的师父,过来行礼。”
阿蝉还是看着他,没有往前走。
“不要紧。”男人突然起身往外走,剩下的人也马上跟着站了起来,他边走边说,“以后就懂规矩了。”
其他人都跟着出去了,剩下那个长发男人。
他瘦且高,额前有细碎的刘海,长发编成了辫子放在一侧的肩膀上,他看向阿蝉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很浓的悲悯。
“我叫张瑞昭。”长发男人走到阿蝉面前,他的脸上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就这样看着阿蝉,像是在等阿蝉自我介绍。
阿蝉仰头看他,手指在背后绞成了奇怪的形状:“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七姐儿。”
“七姐儿不好听,以后我叫你小七。”
这是阿蝉拥有的第二个称呼,她没有说话。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也是一样有些长的头发,却没有长到能编起辫子,碎碎地贴在他修长的脖子上。他的眼睛很黑,皮肤很白,鼻梁是高的,精致得像个女孩子,脸上却也是和张瑞昭一样的冷淡表情。
“这是你的师兄,张鹤轩。”
阿蝉还是没有讲话,她看着眼前这两人,又想到了宋先生,她觉得有些鼻酸,也不知道宋先生醒来会不会找她呢,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觉得难过。
还有曹婶,她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小点心了吧。
哦,对了,还有她那几个不靠谱的哥哥,也不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像小山一样挡在她面前了吧。
但是阿蝉是个奇怪的小姑娘,她抿着唇,不哭也不闹,和她小时候一样,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她的师父突然笑了:“还挺有意思的,可惜是个女孩。好好休息吧,明天要开始训练了。”
笑着笑着就带着师兄走了。
阿蝉哪里明白训练是什么,她只是想着那句“可惜是个女孩”,看着眼前这个装潢精美的房间,没忍住扁了扁嘴。
她又想起宋先生了。
训练真是残酷啊,小小的阿蝉这么想。
她每日上午绕着张家的后山跑30圈,下午扎马步3个时辰,到今日已经半月有余。她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叹着气发出感慨。
师兄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她床头放了一小罐药膏。
“为什么不逃。”师兄声音也是淡然的,他没头没脑地这么问。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没有力气起来点蜡烛了,好在透进来的月光尚且还亮,她突然笑出声:“他们都能不声不响地把我带过来,那我肯定逃不掉呀。师父不是和我说嘛,我是张家人,我身上留的是张家的血。”
师兄把那药拧开,一时间房间里都是药膏的青草味道,他皱着眉头把阿蝉的腿抻直:“说什么你都信。”
“除了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蝉垂着眸,脸上是带着点寂然的悲切。
张鹤轩也垂着眸,给她肌肉发颤的小腿上着药膏,他不明白,他的这个小师妹明明才六岁,怎么一副大人的样子。六岁再训练,在张家已经算晚了,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师妹以后要受的苦,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很痛,想哭就应该哭出来。”
阿蝉没有,她还是笑,尽管浑身酸痛得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她还是扯着嘴角笑。
又过了几月,张瑞昭带着个鞭子,脸色严肃地让阿蝉趴在一张长椅之上。一旁站着的张鹤轩脸色也有些白,凝神看着阿蝉慢吞吞地趴下,死死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