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洲疯狂朝他使眼色,他明明看懂了,却轻飘飘地移开视线,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听你的”几个大字。
痞里痞气的样子让季洲想要抽他一顿。
陈止笑了笑:“奶奶,今天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奶奶家做客。”
少年皮相好,骨相更好,下颌线流畅坚毅,嗓音低沉好听,又有礼貌,奶奶喜欢他,又交代了几句别的。
季洲帮奶奶拎着东西,一老一少渐渐走远了。
陈止点燃一根烟,指尖烟雾升腾。
他看过她好多次背影。
宋望宁除夕在医院待了一天,到傍晚才回家。
宋国军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是总体来说比上次强很多,或许是病房里的人都在劝说,稍微有了点进步。
宋国军一整天都在说年后的打算,说开一个五金店,店铺也盘下来了,有个中间商,愿意便宜一半给他。
不停地说着遇见贵人了。
他还让沈书珺把家底都拿出来,其实家底真没多少,这次投出去,基本就是什么都不剩了。
宋望宁听不进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爸妈,我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
“嗯。”
她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在医院吃过饭了,肚子倒是不饿,中途遇到邵梨家的酸奶吧,好久都没光顾生意了,便想着进去买两瓶酸奶。
哪想到,邵梨竟然走了出来,啊了一声:“宁宁姐姐,你是老天派来的天使吗?”
她笑笑:“怎么了?”
“我一个人放烟花,好无聊,想找个朋友,也没有。”
宋望宁心里重重一跳:“你哥哥呢?”
“过年了呀,我哥哥当然要回家。”邵梨笑了,“宁宁姐姐,你有时间陪我放烟花吗?”
宋望宁停下自行车。
天色黑透了,是放烟花最好的时机。
邵梨手里提着两大袋子,大多都是喷泉烟花和二踢脚,安全系数比较高,不过宋望宁不怎么放心,一直在旁边看着。
寂静的夜,不时传来小孩子欢声笑语的声音,还有烟花噼里啪啦响动的声音,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两人站在一旁欣赏喷泉烟花,静极了,美极了,像自暗夜落下的一场灿金色的骤雨,席天卷地,有如八月飞雪。
邵梨说:“姐姐,你说烟花的寿命这么短,它会后悔吗?”
想不到她竟然问出来这么有意思的问题。
宋望宁想了想。
应该不后悔吧,万物各有活法,有人一秒钟彩票中奖,有人一辈子奔波劳累。烟花也不会后悔,声势浩大的璀璨过后付出强烈的代价,这就是它的宿命。正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已经完成了产卵的使命。
“我想不后悔。”
宋望宁声音静静的:“我相信万物有灵且美。”
邵梨疯狂赞同,没一会儿,她又问:“话说,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该不该说出来?
宋望宁到底摇摇头:“没有。”
“啊,那你的青春真没意思。”邵梨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初中这两年都没怎么学习,我妈妈,我哥哥都劝不动我,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吗?”
听沈如鹤的只言片语,邵梨以前确实不学无术,今年夏天突然改变了。
少女捧着脸,满脸憧憬:“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生,他向我表白了,不过我说了,我不想早恋,让他等我到十八岁,不知道他会不会等。”
“他学习可好了,就像我哥哥那样,我想着再努力一点,这样的话,我站在他身边,总不至于有人嘲笑我配不上他。”
宋望宁苦笑,她都没有小孩子勇敢。
连承认自己自己有喜欢的人都这样困难。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喜欢,是这么勇敢、这么美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