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把茶盏放下。
孔佑以前喜欢的那些,再也没有施展的可能。
命运让他从皇太孙,变成街巷商贾。
富可敌国又怎样?男人想要的,永远是权力。
刘礼想了想,低声道:“他们都不知道兄长活着。”
沈连翘惊讶地抬头看着孔佑。
她有很多疑问。
刘礼为何称呼东家兄长?
谁不知道他活着?
那些人又为何以为他死了?
孔佑仍在低头饮茶。
似乎那盏茶很香,香得他浑然忘我,忘记对面的人是谁,也忘记自己的身份。
蒸腾的水汽让他想起那一年的大火。
良夫人有孕在身睡眠很浅,太子妃体恤,把她的房间安排在孔佑隔壁。
孔佑总是在看书,所以很安静。
所以那一晚他才有幸被良夫人搭救。
虽然身怀六甲,但良夫人杀掉刺客躲过箭矢,把年幼的孔佑拉上驿站墙头。
她自己先跳,再催促孔佑。
“跳下来!”良夫人道,“跳下来才能活。”
孔佑跳下去,忙乱之中,他甚至还背着他的箱子。
箱子的重量把他扯拽得摔在地上,良夫人拉起他。
没走几步,看到前面有人影跑来。
“刘礼!别过来,有刺客!”
待看清楚那个小小的身影,孔佑忍不住喊道。
他忘了问刘礼为什么在那里。
后来十六年,他都没有问过。
那时候的刘礼没有说话,他眼神慌乱,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只是方向,并没有冲过来扶住他。
刘礼甚至在后退,在摇头。
“怎么回事?”孔佑疑惑地站在原地问。
“走!”良夫人不让他问,也不让他回去救人。
她拉着孔佑走,不顾他颤抖到双膝酸软的腿。
所以,当然只有刘礼,才知道他活着。
才会在十六年后的大街上,一眼把他认出来。
“所以,”孔佑看着刘礼,一字一句道,“锦安十五年驿站外,你为何在那里?”
刘礼并未迟疑。
他回答道:“父王深夜听闻良氏反叛,前去警示太子殿下。可我们去晚了。父王带人去灭火擒拿刺客,我正巧遇到兄长。见良夫人挟持着你,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指了个官兵的方向。”
孔佑放下茶盏,安静地看着刘礼。
十六年了,这个问题问出来,他们堂兄弟二人,才能好好说话。
他这么答,自己该不该信呢?
他那时候,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童。
“原来如此。”孔佑淡淡道,“那你为何没有禀告皇爷爷你见过我呢?皇室后来发丧,有我的名字。”
既然刘礼肯解释,就一次性解释清楚吧。
“是这样的,”刘礼身体前倾,似乎非常急切,“我那时大病一场,回来后发高热,断断续续晕了三年。一直到十岁时自己跑出王府又走回来,才算好了。那时候已过去太久,我也不敢同……同父皇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