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谁在撩谁在逃·感谢订阅加更!

陈跃一手捂在他脸上,一手推着他要走,边回头冲戚无尘赔笑道:“戚兄,你莫要见怪,这家伙刚在校场上累晕了。”

本以为戚无尘不会理会,却不想他竟然认真思考了片刻后,道:“无妨。”

“啊?”

陈跃、章数知包括被捂着嘴的王几都被这话说懵了,目光唰唰聚到戚无尘身上。

只听戚无尘念道:“自龋不自知,无镜无湖。常影不常在,有迹有痕。”

陈跃、王几、章数知:……

他们看着戚无尘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回过神后,第一个动作就像提前练习过那般整齐——连忙掐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我没听错吧?”

“刚刚那人真的是戚兄吗?”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小白找回来,带在身边咯?”

“叫什么小白?以后要好好尊称一声白公子,再以后,那可能就是嫂夫人……”

“我看,白翛然可未必会回头!”

几人不约而同想起昨晚在学知山上,白翛然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还疯狂抽打戚无尘,甚至把戚无尘的手都打红了!

不由摇头感叹:“说得也是……”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戚无尘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宣杏一溜烟跑了过来,到他面前噗通一跪,说:“奴才看见白公子带了一个人去了太子住处,没敢上去拦他,奴、奴才该死!”

“去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宣杏最后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戚无尘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太子的院子而去。

而此时的白翛然正坐在太子殿下的床前,被数双眼睛盯着,一手端着个药碗,一手舀着一勺药,小口小口轻轻地吹着……

这碗汤药,毫无疑问就是太子的。

白翛然既然答应伺候太子十日药膳,自然是要先试喝。此刻,他之所以吹得这么慢,是因为心里还有许多弯弯绕绕没理顺,这些弯弯绕绕不理顺了,这勺药他就不敢入嘴!

此刻他心中最大之疑便是,太子为何如此忌惮赫连老太医家的子孙,不但要白、戚两家百余口人的命做保,还要自己亲自试药,关键是,太子就这样当着自己和戚无涯的面,看似不经意间便透露出来,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太子如此失态,他就不怕别人说他做贼心虚吗?

另外,这事如果反过来想的话,对太子最有利的做法其实就是让赫连舒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否则怎么看,赫连舒云的存在对太子来说都是一个隐患,然而太子却没有将其当场拿下,还顺水推舟将其留在了身边……

这是不是说明,赫连舒云对太子来说,尚有一定利用价值?

那自己呢——

白翛然突然后背一寒,他总觉得太子从一开始,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就不大对!至于原因,恐怕……

他不由自主抬起眼皮往床上看去——

只见,戚无涯虽还保持着那个叩拜的姿势,但他的视线却落在自己手上的药碗里,那模样是隐忍到极限的扭曲,青筋暴露看起来十分可怕。反到是太子,靠在床头,一副好整以待,没事人一样的姿态,颇有几分事不关己一般的悠闲!

至此,白翛然几乎可以肯定,在太子心中恐怕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处置他们仨,不论是试药的自己还是看病的赫连舒云,甚至太子的榻上臣戚无涯,未来的生死全在太子一念之间。除非,太子死在他们前头,否则,只要他们还想留在京城恐怕将再难摆脱太子的掌控……

因为早已想好了他们仨的结局,所以才会如此悠闲吗?

白翛然收回目光,转而盯着手里的药,一时间目光微凝。

这个时候,白翛然忽然想起从象姑馆出来,赫连舒云刚听说要看诊的人是太子时的那个眼神——

当时,白翛然只当赫连舒云是被太子的身份吓到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中的内容又怎么不是复杂至极?其背后的深意恐怕绝不止于此!

所以说,赫连舒云此行一定也有目的,那是白翛然无法预料更不可能掌控的,除非他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就算他能推测出赫连舒云是危险人物,想要出手阻止,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虽然舒云说他只求良籍,但是白翛然清楚,太子不会因此就放过他,舒云自己应该也清楚这点,所以两人之间这个矛盾解决不了,最终的结果都不可避免要走到‘你死我亡’的境地!

白翛然能看出这些,他相信戚无涯应该也已看出来了。

也因此,戚无涯听说太子要把白翛然留在身边当伴读,才会反应如此强烈,他大概心中正在自责,后悔把白翛然卷进来吧!

……

当然,眼下看来,一切不好的结果还都是推测,因为谁也不知舒云最终会怎么做,太子又会怎么做!

白翛然此刻能做得,只有不动声色的将手里这勺药喝下去,才是目前,对自己和白家最好的选择。

就在白翛然将那勺子送到自己唇边之际,内监官突然匆匆忙忙走进来,到床边小声说了句:“殿下,戚无尘求见。”

“哦?”

太子侧目。

白翛然微愕,戚无涯也愣了下,反倒是赫连舒云不明所以,见两人这般反应,便以眼神询问白翛然‘怎么回事,他来干什么?’

白翛然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实际上,白翛然这会儿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戚无尘。

白翛然垂着眼睫,尽量忽略太子瞟过来的似笑非笑的视线,就听太子道:“宣他进来吧。”

太子声落,床榻上跪着的戚无涯明显浑身一僵,而坐在床头的白翛然也收紧了抓着药碗的手指。看得出来,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戚无尘对这两人的影响力都是非同一般的。

不过眨眼功夫,外间就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赫连舒云没见过戚无尘不由好奇地向门口望去,就见夏日清早澈晰的晨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室内来,他是个典型的冰山美人,气质却又冷而不艳,反倒如雪莲般高不可攀。他进来后,恪守礼节,于内室门口就止步行礼,举手投足间那股禁欲又矜贵的气质反而更加勾魂夺魄,令人看着他就移不开眼了!

尤其是舒云这种见多了男人的熟手,他只看了戚无尘几眼就立刻明白了白翛然之前为何会为了戚无尘神魂颠倒日日痴狂了。

这个男人确实是个极品,让人看一眼就想征服的那种极品。

戚无尘在内室门外行完礼后,听到太子让他进去,这才缓步走入。

这期间,就算是奔放的太子也没再扣着戚无涯在床上胡来,而是,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下了地。戚无涯一下地,就立刻从白翛然手里夺过药碗,不由分说将那勺汤药喝了,又去看太子,满眼都写着:殿下你看,药没有问题呀!

太子被他气笑,摆了摆手:“知道了。”

戚无涯连忙舀起一勺药递到他唇边,太子喝了,皱着眉以极小的声音抱怨了句‘好苦’!戚无涯就有些慌,不知该如何哄了,好在白翛然就站在两人身旁,看眼太子的表情,就顺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一颗果脯递给戚无涯——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来的戚无尘看到,戚无尘看太子的目光一瞬间就变了,太子接过那颗果脯,在手里颠了颠,并没有吃,而是对戚无尘笑了笑,道:“一大早的,无尘可是有何要事?”他边说还边就着戚无涯的手喝药。

戚无涯能感觉到他哥锐利的目光射来令他如芒在背,他不敢回头,只装作专心伺候太子的样子。

戚无尘面上没什么表情,话却说得十分巧妙:“昨夜大皇子出急症,在下于黑甲侍卫面前为未婚夫婿白翛然做了保,如今大皇子尚未醒来,白翛然离开,黑甲侍卫问起,在下实在不好交代!这便找他回去,望殿下谅解!”

“未婚夫婿?”太子的声音中带出了一丝好笑。

紧接着,他的目光滑向戚无涯,就见那人端着药碗,整个人因震惊已僵硬成了石雕!这个反应,明显也是第一次听到‘未婚夫婿’被惊呆了!

如果连戚家二公子都是第一次听说他哥跟白翛然有婚约,那么这个婚约在太子眼里就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是戚无尘想将白翛然从这里带走的一个借口罢了!但是,太子又岂是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搪塞的人?!

戚无尘却像说习惯了,淡然道:“儿时便指腹为婚。”

‘啪’的一声,是戚无涯手中药碗滑落在地,药汁飞溅,瓷片碎裂!

太子一个眼神,内监官立刻着人躬身进来收拾。

戚无涯也才像受惊般如梦初醒,忙跪地向太子赔罪,直言自己打翻了太子的药碗,请求太子宽恕。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向他哥,就好似失去了面对他哥的勇气。

“起来吧。”太子对戚无涯说完,又转向戚无尘问:“你只带他走?”这个‘他’当然是指白翛然。

戚无尘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戚无涯身上,那目光似有实质,令戚无涯整个人顷刻间再度紧绷。

戚无尘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戚无涯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子面前,他还是没看他哥,也没看白翛然,他只望着太子,声泪俱下:“殿下,我不走!请殿下准许我伺候左右!无论是试药尝膳还是鞍前马后,我都会竭尽全力,伺候好殿下的!”

太子微微一哂,目光滑动,深深看了白翛然一眼。

白翛然这会儿正微垂着头,一副乖顺又无辜的样子,落在太子眼中反而激起了心底一股气闷,他咳了两声,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问戚无尘:“你看,孤该如何决断?”潜台词就是‘你看到了吧?这可是你弟弟要求的,孤可没强迫他!当然也就与之前与你的约定没关系,孤可没有食言啊’!

戚无尘不置可否,尽管他对戚无涯更多的是怒其不争,但这次前来,他确实是来带走白翛然的。

这几年,戚无尘一直在为入仕做准备,定波候经常会把他叫进书房讨论时局。因此,他对朝中局势,远比白翛然清楚。在得知白家立下军功后,戚无尘就预料到京城中各方势力或许会有行动,当然也不排除几位皇子。原本白翛然和哪位皇子亲近都对大局无妨,唯独太子是个禁区,因为,皇上恐怕不会乐见其成……

所以,白翛然是绝不能留在太子身边的。而戚无涯——太子对其爱护之情溢于言表,反倒可施‘缓兵之计’。戚无尘计定,就对太子道:“殿下英明,无涯既愿长伴殿下左右那也是他的福气。”

太子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实。看得出,戚无尘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说得他很是受用,便挥了挥手,道:“原本孤还想着让白家三郎接替你的位置,给孤做伴读的。如今看来,他与你有婚约,留在孤身边反倒不合适,既然无涯愿长伴孤左右,那这伴读的位置便也给他好了!”

什么叫有婚约就不能做伴读了?

太子估计就是那么一说,顺势卖戚无尘一个面子罢了。

戚无涯愣了下,脱口而出:“可是二皇子——”

“二皇兄那边,孤去说。”太子望着他,笑眯眯地道。

戚无尘最后看了弟弟一眼,眼中透着无可奈何,戚无涯被哥哥盯了一眼就神色黯然的垂下了头。戚无尘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什么,行礼告退,拽走了白翛然。

两人从太子的院子里出来,戚无尘就松开了白翛然的手,宽大的袍袖落下来,盖住了那只手,因此没人知道那手隐于袍袖中,渐渐握成了拳,像是舍不得掌心的余温般,想要紧紧抓住。

白翛然的袖子也遮住了那只被戚无尘牵过的手,那手在发烫,一如他脸上的皮肤。但白翛然却表现得很镇定,他刚想道谢,就听戚无尘道:“今日多谢你替我关照无涯。”

白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