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翛然画的是一张屏风结构的草图,这屏风上下通顶,地上有滑轨,中间留有如现代收费窗口般的小暗门,其余地方被白翛然涂黑,看得出来,做成成品后应该是要封死的意思。
之后,他把图纸和银票贴身收好,再出来时,天色渐晚,也差不多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了。
夕阳红晕的光线自敞开的窗户照进外厅,打在那窗畔静坐的人身上,给那惯常冷清的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芒,有一种雪山降日般的美。
白翛然盯着戚无尘的背影看了片刻,才走过去,问:“在干什么?”
戚无尘盯着桌案上的一盘纸片棋在思索,闻言,他回过头向白翛然看来,那一瞬,白翛然肯定自己绝对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杀气!
戚无尘,他,在干什么呀?
白翛然好奇地两步凑上前,就见桌面上不规则摆放着一块块写着人名的纸块,“你这是……”白翛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柳山?
“难道,这些人都是京里的官员?”白翛然问。
“嗯。”戚无尘指尖悬空,贴着桌面浮游而动,边替白翛然解说:“京城官场,归根到底不过是大小不同势力的聚集。就像是一条条溪流,最终万象归一于陛下。如今京城官场皇权大河又分两股,其一乃是国丈高众翔的江南派;其二是以枢密院史镇国公花十梓为首的保皇派。这两股势力下又各有分支,如工部尚书柳山便是江南派,其下又有鱼家、朱家等依附;而我戚家和你白家都是保皇派,与花国公一样,听且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那皇上肯定是知道国丈高众翔弄权的吧?”
白翛然小声问。
戚无尘‘嗯’一声,点了下头。
他的指尖好似不经意在纸片上扒拉了几下,桌上那刚整理好的阵型立刻变化,竟然多了三张用红朱写的纸,那纸块上分别写着:太、大、二。
“这是指几位皇子吗?”白翛然又小声问。
“对。”
戚无尘说着,又抬手用指尖扒拉纸片,还拿起朱笔在桌面上的两大阵营之间画了一道红线,然后把太子推到了那条红线上。
这表示太子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
白翛然站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
戚无尘却还是提醒他:“你看好。”
紧接着,他将大皇子和二皇子放到了保皇派的阵营里,又将写着然然的纸条和太子一起放到了红线上,而一张没有写名字的白纸则被放到了江南派阵营的柳山之下。
然后,戚无尘手指随便搅了搅,江南派阵营里的制片就乱套了。
之后他将大皇子从保皇派的阵型里拿到了江南派,才抬头问白翛然:“看明白了吗?”
白翛然道:“你让我在太子身边待着,那这个没有名字的小纸片是谁啊?”
戚无尘坐着没动,只是眼含笑意地望着白翛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白翛然诧异道:“你要深入敌阵?”
戚无尘却摇了摇头,道:“不过顺势而为。三日后,我要赴任运河工程监理官,正是工部属下。”
他边说手指再度灵活拨动,二皇子被他顺手扔到了花十梓镇国公下面,见白翛然目露疑惑,就笑着解释:“花国公的女儿正是二皇子养母,蓉妃花氏。”
白翛然却被他脸上那一抹笑震慑,忙移开了视线。尽管他表现得十分镇定,还‘哦’了一声,可那一颗心跳得砰砰乱响,可见平时总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这杀伤力有多大!
白翛然甚至想,以前戚无尘冷冰冰的还不觉得什么,刚刚那一下,他突然对着自己笑,才发现他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差点把心脏都跳给他!
笑如春花,大概说得就是他了。
戚无尘怎么可能没发现白翛然这些变化,他甚至一想到白翛然此刻的难为情皆因自己这一笑而起,那隐藏在袍袖中的一只手就不由握成了拳头。他垂着眼眸盖住眼中翻腾而起的情愫,又极力地控制才将不断勾起的唇角压平……
几息后,他对白翛然说:“我有个计划,”
“我、我也有个计划!”
白翛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不过听到了戚无尘的声音,竟然险些结巴。
“嗯,你先说。太子面前,能交差即可。”
此刻,戚无尘的声音中都带着难掩的愉悦,可想而知,他有多高兴了。像是怕别人偷听似得,他还起身把窗户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