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周学士负手而来,他一进门,便被屋里闹哄哄的气氛惹得皱了眉。高声喝道:“只剩三月不到便要进场,尔等竟还有心嬉闹?是真觉自己尚年少,还是已经有了稳进三甲的本事?”
几句话说得学子们立刻鸦雀无声。
然而周学士却把讲义往桌上一放,竟没在骂下去,而是咳了一声,道:“都入座吧。”
学子们连忙陆续归座,却发现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金红的身影——竟然是消失多时的大皇子,不知不觉出现了。难怪周学士情绪收得那么快,这是不想在皇子面前失了风度啊。
大皇子依旧不往前走,而是直接走到了白翛然身后,双臂往前一伸,将白翛然固定在了他和书案中间,完全不管学士瞬间青黑的脸色,只附到白翛然耳边,悄声道:“你可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说得动父皇为你和戚无尘赐婚!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也别以为这样本王就动不了你!”
“殿下,”白翛然整个身体绷得笔直,说:“既然知道了,就请自重。否则再出现那日之事,传到陛下耳中可是对殿下十分不利。”
“少拿父皇压我!”
话虽这样说,大皇子到底还是撤回了手臂。白翛然立刻离开了那位置,大皇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时,其它学子也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白翛然看了眼连华城那张空桌,正要过去,手就被人牵住了。
是戚无尘。
他拉着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此刻跳动着能照亮这夏季夜晚的暖黄色烛火,他对他说:“过来,和我一起坐。”
白翛然这一刻也不知怎么了,听了这句话后,心口突然酸酸的。他飞快垂下眸子,盖住眼中不愿被人窥探的情绪。而后他点了下头:“嗯,谢谢。”
在戚无尘的椅子里坐好,白翛然还没从那种酸酸暖暖的情绪中出来,手心里就被塞了一团纸。
这幼稚的行为,引得白翛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然而——
当白翛然打开那团纸,看清上面写的字后,他足足愣了十五息!
那纸团上写着:一个字亲一天,你说了两个。
白翛然不敢置信地向戚无尘看去,这次因离得近,白翛然清晰地看到了戚无尘那来不及压平的上翘的唇角,他才瞬间恍悟:戚无尘是真的真的很开心呀!
至于,为什么开心?
白翛然立刻将手藏进袍袖里,并紧紧攥成拳。
其实,
其实这事根本不需要深想,也不需要细思,戚无尘他就是喜欢他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座冰山融化,能让一朵春花在冬天盛开呢?
可问题是,我不想死呀!
白翛然的心瞬间就拧成了麻花,他大口呼吸,微微抖着手将那纸团还给了戚无尘。又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一句话——
我会还清的。
戚无尘眼中的笑意,唇角的弧度,全部在白翛然写这句话时迅速消散。直到白翛然写完的那一刻,他一把攥住白翛然的手用力握紧,那力道大得似乎要把白翛然的手骨捏碎。
白翛然忍着疼,一声没吭,只是脑门渐渐出了细密汗珠。戚无尘发现这点后,便松开了他。
然而,白翛然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掌心就又被塞了一张纸条——
这次,纸条上写着,那就从晚上开始还吧。
两个字,两天,二十四时辰,少一息也不行。
白翛然:……
他迅速去看戚无尘,这次戚无尘的脸上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心里在想什么,白翛然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
因坐在最后一排,两人这番小动作,别的学子根本不易察觉。
反倒是和他们同坐一排的大皇子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他眼角眉梢渐渐袭上了一层抹不去的阴鸷,从始至终他唇角都挂着一抹冷笑,就像一条阴冷的蛇,好似正在酝酿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