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闻言,顿时一个激灵。
当即清醒了大半。
她眨巴着涩疼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瞪视面前的男人。
“你、你说什么?”
连诘问都娇怯绵柔。
梁铮沉沉地望着她:“求你准我搬回北堂。”
末了,又及时补充一句:“搬回来,专程伺候你。”
李含章怔住了。
她本就有些没睡醒,梁铮又捡着软话头哄她,一时令她不知该如何拒绝。
但……但不行。
他不可以搬回北堂来住!
李含章板起小脸:“本宫不准你搬。”
梁铮知道她会拒绝,也不恼,只促狭地笑起来。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你不是很爱使唤我、让我伺候你?”
李含章听得内羞外臊。
干嘛说得好像她对他有意思一样。
她娇恼地纠起黛眉:“那是你、你身为驸马的职责,不是本宫的喜好!”
“原来如此。”梁铮故作恍然。
他话锋一转:“照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履行一下驸马的其它职责?”
“嗯?”李含章怔愣,“什么其它职责?”
梁铮没回话,目光扫向她细白的颈子。
蜻蜓点水般地掠了过去。
他懒散地笑起来。
像极了对绵羊不知餍足的野狼。
李含章身躯一颤,听懂了梁铮的弦外之音。
她忙掐紧衣襟,羞愤地骂道:“你、你、你混蛋!”
骂他混蛋都轻了。
再来一句:“你不知廉耻!”
梁铮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
骂来骂去就这几句。
又笨又可爱。
李含章知道自己讲不过梁铮,气赧至极,噌地站起身来。
她扭头,逃向北堂。
跺脚的声音比地震还响亮。
梁铮也不逼她,留了几步,悠哉地跟在她身后。
待到她将要冲入屋里,他才又唤一声:“卿卿。”
李含章没好气地停步。
“作什么!”带着娇赧的哭腔。
倒是没有不准梁铮如此亲昵地喊她。
梁铮正了容色:“几日后有校阅,我要到营中暂住一阵。”
到营中暂住一阵?
也就是说,好几日都不在府里?
李含章的火气登时消了大半。
不知为何,她平日瞧见梁铮,总是嫌他烦得紧。可他当真不在时,她又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她抿起唇,回过头:“什么时候?何时回来?”
桃花眸盯着人看,光润水盈。
梁铮被那双眼锁得心痒,眉宇一抬,别开视线。
他如实道:“三日后。住上四五日。”
梁铮不是没发现李含章突然低落的情绪。
将领校阅,确实可携家眷同往。可营帐内环境简陋,生活艰苦,自然不比将军府中——他可不想委屈自家这个身娇肉贵的小金枝。
李含章扭回头:“知道了。”
她心里委屈,又生起闷气。
梁铮这臭家伙。
怎么不找她一起去呢?
算了,无所谓。她才没有很想和他一起去呢。
她一点都不想去。谁去谁是小狗!
李含章不再管身后的梁铮,埋头钻进了北堂。
-
事实证明,李含章就是小狗。
待到出发那日,梁铮刚上马车,就瞧见她好端端地坐在里头。
她虽然心思单纯,但惯不坦率,又情窦初开,向梁铮扯了一大堆理由。什么长公主检阅、什么体察军情……凡是能想到的,都被她说了个遍。
梁铮觉得好笑又可爱,也没说破。
他已将李含章那色厉内荏的性子拿捏透了,知道对她不能逼得太紧。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接受他。
不论是哪种意义上的接受。
马车一路行出启夏门,逐渐接近了上京南郊的围场。
城南围场是专供军戎的三十六围猎苑。而此次将领校阅,算上家眷,统共不过百余人参加,只需用上最左的一围即可。
趁着还未抵达左围,李含章悄悄掀帘,往外窥探。
只见前方平原开阔,冬草含霜。再往远些,还有山丘与树林。众戎装将士群聚成团,搭建营帐与塔楼,忙得不亦乐乎、热闹喧哗。
放眼望去,全是男子。
还都是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李含章将帘一合,缩回马车里。
心中有些后悔。
一帮臭男人聚在一块儿训练,她跟来干嘛呀。
越想越恼火。早知道就不来啦!
马车驶至左围大门,慢悠悠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