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4)

金枝与恶狼 遗珠 2114 字 2个月前

从来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小孔雀劲儿小,端着水盆、步履不稳,颤颤巍巍地往回走。

北堂里燃着烛光,木门没关严实。

李含章手里有盆,腾不出闲暇,只好用窄瘦的背顶开门扉,钻入北堂之中。

梁铮坐在寝室的窗案前,面向前厅。

一见李含章,他立刻起身,要迎上前去、接她手里的物件。

“不准动。”小孔雀娇叱道。

梁铮老实地坐回原处。

视她言语如军令,被人管得服服帖帖。

李含章满意地点点头,先前的惆怅荡然无存。

她摇摇晃晃地走来,在案上放下盆,又折身取过一面软布、笨手笨脚地往水里浸。

“嘶——”李含章倒吸冷气。

甚至打了个哆嗦。

这水凉死人啦!

一旁的梁铮被迫旁观,眉关紧锁。

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东西,哪里受得了这等寒?

他再度起身要接:“卿卿,我来……”

李含章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梁铮哑然。

她是和他一样犟的。

认定的东西,谁说都没用。

他无奈,叹了口气,索性又坐回原处。

李含章捞起湿漉漉的软布,打着哆嗦,悬在盆上拧干。

水珠砸落水面,声响淋漓。

刺骨的冷宛如蚊虫蛰咬,顺着她的指尖跑向心脉。

栽梅时,梁铮搅过那些冻成块的土。

应当也和她此刻一样冷吧。

李含章心里不好受,凉凉地吸了吸鼻子,才转回身来。

“手。”太冷,字是挤的,“给、本宫。”

梁铮没辙,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来。

李含章擒过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如火的炽暖卷上指腹,灼得她呼吸一收。

梁铮这坏蛋,成天到晚都跟个火球似的。

拿他暖手暖脚,倒是好使得很。

李含章扯着梁铮的手,拈着湿布,仔细又缓慢地擦去其中的泥土。

他的手掌很宽阔,五指修长分明,指甲也修整圆钝,若是忽略掉上头覆满的伤痕与老茧,看上去倒没有那么粗野。

她趁机捏了两下:嗯,感觉紧绷绷的。

好像梁铮身上的肉,总这样硬实。

胸膛、肩膀、脊背都是,敲上去跟石头一样。

觉察到李含章的小动作,梁铮动了动眉头。

他能感觉到,李含章的状态与先前截然不同。

但,为什么?

他还没搞明白她之前为何生气。

现在突然就不生气了?

难道是……卿卿喜欢赏花,不爱养鸟?

还没等梁铮想明白,李含章就先开了口。

“能活吗?”她问。

是说外头那些移植而来的梅树。

“应当能。”梁铮扬眉,“这是葭月梅,不论何处皆可成活。”

李含章点点头:“噢。”

她虽然不识葭月梅,但对那梅雨漫天的场景亲眼所见,总归心生欢喜。

李含章擦净泥土,将软布搭上盆沿儿。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正要把冻得通红的手指藏进掌心。

梁铮见状,宽掌一圈,捂住她一双手。

他扬臂,将那双小手贴往自己的脖颈:“这里暖。”

“哇!”李含章惊呼。

比燎炉还热乎!

梁铮笑:“满意了?”

李含章轻咳一声:“勉强还行。”

二人一个站、一个坐,小孔雀把手贴在狼脖子上,几分滑稽,几分惬意。

掌心被暖洋洋地烤着,李含章情绪大好。

想起屋外的梅林,她目光一转,又心生好奇:

“为何要栽葭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