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心,顺意,顺其自然……”他低声喃喃,揽着赵珩的脖子将人往下一带,唇瓣相碰。
闷热暑气里,一缕春光硬生生被拽进来,漾起一池春色。
第90章
帘帐之中,热浪裹着春光接踵而至。隔着薄薄的衣料,赵珩能感受到李玄度原本纤瘦冰冷的身体被热气包裹,渐渐暖了起来。
就在他手指搭在最后一层里衣的领口时,一声惊雷炸响。昏暗的房间被横劈下来的闪电照的通明。身下李玄度因醉酒不适,眉头轻微蹙着。惊雷一响,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赵珩深吸口气,强硬的把残存的理智收拾回来,几息之后,目光已平和下来。他到底还是没有走到那步。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这是两个人的事儿,不能委屈了你,也不能委屈了我。”赵珩说了这话,决然的从李玄度身上爬下来,闷闷的坐在床边。
后腰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赵珩拧眉转身,却见李玄度翻了个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李玄度翻身的瞬间还顺便冲他翻了个白眼,隐隐还有牙齿轻磨的细碎声音。掩在惊雷之下,听的不甚真切。
赵珩:……
雷声轰隆隆炸了好几道,明明是午后,天却阴沉似黑夜。赵珩踱步走到窗前,凝目望了会儿乌云密布的天。
没多大会儿功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坠在地上,细碎的迸溅开。房檐流淌下的雨滴连成了线,像一道水帘隔在窗前。
雨势来的急去的也急,先是黑云散开,露出白白一层天光,天地间有了些许亮色。随后雨声渐弱,细线变成薄薄细细的纱线,被风吹的断断续续。
“呀!”芳唯推开小厨房的窗,风带起的雨滴落在她脸上,她抬手抹了一把,惊喜道:“凉风,这天气似乎凉快下来了。”
醒酒汤已经煮好,她撑着伞,先端了一碗给正房的李玄度送去,又折返回去给白商那屋送了一碗。
赵琰接过汤碗,探头探脑的往外头看看:“还真没那么闷热了。”
暑气终是散了,然而雨却缠绵起来,雨势时大时小,下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也不见放晴的征兆。
李玄度摁着眉心,一脸愁容。
赵珩在房间里看书,偶尔抬头看看李玄度,偶有视线相撞的时候,李玄度便匆匆将视线挪开,心虚的不能再明显。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昨晚之事。倒是赵珩守信,今日果真让李玄度多饮了一杯酒。虽不算痛快,但李玄度也知道做人不要得寸进尺。他捏着小酒杯晃了晃,重重的叹了口气。
雾江岸口在秦阳城往东二十里处,这里是雾江分支的交汇处,水势浩大。李玄度这几日颇为忧心,趁着雨势稍缓,带着弟子往岸口一带转了转。
连日降雨,雾江水位上涨,虽尚未及线,但大雨不知何时停歇,仍有隐患。且这几年大周境内乱象丛生,朝中臣工只顾争权夺利,弃民生于不顾。自姬昊登基,西戎叛乱,为战事国库已空。
这几年虽有缓和,但下拨到各地的款项仍有缩减,中间再有官员贪墨,用于民生之款项便少之又少。岸口大坝这几年修缮多是草草了事,眼下已有松动之兆。
姬元煦来回走了几趟,面色冷峻,嘴角近乎绷成一条直线:“先生,依你所见,岸口能撑到几时?”
李玄度负手而立,雨水顺着蓑衣连着串儿的淌下来。他道:“若此时加紧修补,今年应当无虞。雨停后再稍加巩固,倒也能再坚持一二年。不过需年年整饬方可长久。但堵不如疏,若想更深层的解决秦阳水患,是件不小的工程。依方今世道恐难成事,只能尽力堵住岸口,不致决堤酿成洪灾。”
姬元曜想了想说道:“按说秦阳水患已是多年顽疾,凡当地官员皆应以此为重。夏季雨水多,早该趁入夏前巩固堤坝,可却不见官府有所行动。朝廷也不是没拨银子,即便到地方上所剩无几,但也不该完全没有作为啊。”
“确实让人费解。”赵珩眉头微蹙:“若秦阳城守和不空山冯栖鹤打定主意要秦阳,总不会眼睁睁看着秦阳化为泡影吧。”
李玄度摇头叹气:“身逢乱世,各扫门前雪罢了。只可惜雾江两岸数十万百姓,总要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元煦,近来可曾给你父皇写信告知行踪?”
“尚未。”
“写封信吧,如实告知,秦阳之重,姬昊心里应当明白。”
姬元煦拱了拱手:“弟子明白。”
芳唯却道:“先生,若秦阳城守当真生了反心,岂会遵从朝廷号令。秦阳的境况到底不同江南,我们在此地孤立无援,雾谷关驻军也不知是敌是友。何况还有隐在暗处的甄世尧,若叫他们知道元煦师兄在此,必会想法子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