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之前被黑衣人掳走时,他们从我衣服里摸出了一块玉佩。后来其中一人拿着玉佩回去交差领赏,连夜离开了。
那是你的衣服,你的玉佩!他们,他们应该是被人收买来杀人灭口的,却把我错当成了你。
我当时没想能活下来,只想用自己的一条贱命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后来,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开口对你讲,是不想让你知道以后觉得有负担。
可是我心里一直隐隐不安,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把实情告诉你。毕竟有人要害你,而且另外一个人黑衣人还活着,他应该记得我的脸,我们留在这里会不会……”
眼见着冯春越比画越着急,脸色也越来越紧张,裴敏知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从被子里松开双臂,按着冯春单薄的肩膀将人转了个方向,按坐在床榻边沿上。然后从背后贴近他,将宽大的被子撑开,一同裹在冯春的身上。
两个人的身体将一床棉被撑得圆鼓鼓的,这不是一个实打实的拥抱,却比拥抱更加温暖人心。
裴敏知将头贴近他的左耳,柔声宽慰:
“小春儿,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公子全都知道……其实那晚去掩埋尸首时我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是谢府要害我的,自从父亲入世后,我便改了姓氏同谢府断绝了关系,没想到他们仍要将我斩尽杀绝。写着谢敏知的那块玉佩本就不该属于我了,让他们知道我已经死了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黑衣人不过是拿钱办事唯利是图的江湖杀手,既然交了差赏钱拿到了手,这庄买卖就算是成了。少了一个同伙钱就可以自己独吞,你以为他真会为了什么兄弟情,不辞劳苦千里追杀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足为惧。尸体我掩埋得很仔细,而且天公作美,那天的大雨也帮忙掩盖了一切,况且这村子地处偏远人迹罕至,料他很难发现什么。
现在你和谢伯都需要修养身体,尽管安心在这里住着,日后我多加留意便是。”
冯春点点头,身体却因为他们此时过于亲密的姿势僵着不敢动。
“小春儿,从此以后你身边有我了,我来保护你,我们都不会有危险的。”
“好了,安心上来睡吧,难道我们两个要这样坐一晚上不成?”
裴敏知忍下悸动,不再去看冯春染上红晕的秀美侧颜,从他身边退开一些距离,重新裹着棉被笨拙的躺倒在床榻上。然后不容拒绝的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
冯春乖乖躺下之后,裴敏知也安静了下来。虽说这两天睡得着实足够多了,当下半点儿睡意也无,但他更心疼身边这个人,心疼冯春苍白小脸上遮掩不住的浓浓疲倦,现在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冯春身子瘦小,躺下来也只占了不大的一小块儿地方,但是对于两个人来说,这张床铺确实显得小了。裴敏知看着冯春尽量蜷缩起的手脚,心里想着,就算此地暂时安全,老是这样借住再村长家也不是个办法,或许真的应该解决一下去留的问题了。
*
郑叔听说裴敏知醒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过来探望。
老人家虽然话多了些,心急了些,却是古道热肠。而且处处实打实地为村民们着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裴敏知也对他愈发敬重起来。
“裴公子,大伙儿听说你病了都很过意不去。寻思着你是因为给大家看病受了累,这心里过意不去啊,又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你休息。这不,把我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送来了好些鸡蛋,蔬菜之类的东西,托我过来探望你呢。”
“郑叔,替我谢谢乡亲们。我只不过是受了些凉,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大家愿意让我看病,是看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快别让大家多想了。”
“好好,公子帮了大伙儿那么多,大家关心你是应该的。咳,不过公子啊,其实老身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旁的事情想同你商议。”
裴敏知心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最近因为心绪不宁,他多多少少有些躲着郑叔。现在郑叔既然直接朝他开了口,这回怕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了。
“虽然你们在老身这儿住着,我这脸上特别有光。可这地方狭窄,生活上诸多不便,实在是委屈了你们。
其实啊,村东头那个空下的宅院早已翻修好了,只等公子一个准信儿了。只是以前乡亲们百般规劝,也没摸准公子的意思。老身一天不得到公子的回复,便一天心中难安吶。
今个儿请公子很老身知会一声。若是你们肯留下来,就此在村中落脚,我这就安排人帮你们帮过去住。”
“郑叔,此事非同儿戏,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容我再同谢伯和表弟商量一番可好,今日之内定会给您一个答复。”
“好好!不急,不急!只要公子肯只会老身一句就好。”
裴敏知也想借这个机会,尽快把事情解决掉。郑叔一走,便立即叫来了谢伯和冯春。把郑叔的话原原本本对他们二人说了。
“谢伯,我曾应允您要陪您回老家的,如果你觉得留在此处不妥,但说无妨,我直接回绝郑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