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没伤到我。”
“把你推下山谷,任由你自生自灭,这还叫没有伤到?你知不知道,不合时宜的的隐忍和你那些泛滥的善良,只会让这些无耻的家伙越发猖狂无耻?万一你受了伤,万一我没有找到你,万一你被困在这荒郊野岭遇上什么不测,我……”
裴敏知越说越气,说到最后,连尾音都是抖的,抖得不成样子。
冯春被他这样子惊着了,连忙安抚着松开他紧握成拳的右手。小心翼翼牵引着他将那只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胸口上,让他感受自己鲜活的心跳。
既然无法言语,不知如何言语,就让心跳替自己来诉说情意吧。
你能感受得到吧?那些鲜活,悸动与热忱。
“公子,我在这儿,我真的没事。”
那些感受太过强烈,裴敏知急促的呼吸骤然歇止,语气也跟着软了下去:“可我身边的人,岂是别人随意欺侮的?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公子,这种事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裴敏知心中一痛,再多的不甘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们以后敬而远之便是,何必为了他一个伤了邻里的和睦? 而且他是郑叔的侄子,看在郑叔的面子上也不宜闹得太僵。公子成长不易,想必比我更懂得隐忍的重要。之前在谢府二十多年都忍下来了,如何为这种小事乱了分寸?”
“我只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得公子怜惜,乃冯春此生大幸,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
一个虚弱的笑爬上了裴敏知汗涔涔的脸,盛怒过后的万分倦怠蚕食着他的精力。可他那双眼睛仍然舍不得从冯春狼狈的小脸上移开,只管乌溜溜地盯着他瞧。
冯春紧挨着就坐在他身边,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他疲软的身体,一边用手轻柔地按揉着他腿上的几处穴位,替他缓解疼痛。
“公子,休息一会儿吧。”冯春朝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小春,我想听你喊我一声。”
裴敏知喃喃回了一句什么,气息减弱,冯春没有听清。
裴敏知动动上半身,双手轻轻攀过冯春的肩膀,整个人微微伏在他左耳边说:“喊我一声哥哥。”
那姿势像极了一个拥抱。
“我想听你喊我一句哥哥。”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熟悉的气息侵吞了冯春的呼吸。他瞳孔惊得微微张大,经年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本能地想要逃开。裴敏知的双手稳稳匝牢了他,眼神却湿漉漉的像个耍赖要糖吃的孩童。小心翼翼,又娇嗔又热烈。
冯春受了蛊惑,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微开阖,两股小小的热风拂在裴敏知的耳尖上。那是他的灼热,他的温柔,他无声的呼唤。
“哥哥。”
裴敏知的眼睛亮了,太亮了,以至于眼中的一切都被那倒光芒侵蚀,如梦似幻,相当不真实。他怕冯春被自己着魔般的样子吓坏,拼命将胸膛激荡的欲念往下压,往下压。因为用力而僵硬发腾的手指让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神智神智,懊恼便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自己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派跟那个该死地郑四有何区别?
谁知下一秒,他连懊悔都做不到了。
冯春些许干裂的唇在他的唇瓣上轻柔一贴,蜻蜓点水般稍触即离,献上了十分青涩的一个吻。
冯春在感情方面异于常人的敏感决绝,只有把自己缩在壳子里,不去感受,不去回应,对他来说才觉得足够安全。自从看清自己的心意之后,裴敏知对这人愈发心疼得无以复加,给渴望得到回应的心理也慢慢释然了很多。如果他不愿意从壳里钻出来,只要自己在一旁,守护好他就好。如果他不敢走近一步,自己再多花一份力气朝他奔赴就好。
万万没想到,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被动接受的竟然是他自己。像个孩子似的惊慌失措的,面红耳赤羞涩难当,心脏狂跳鼓震耳膜的到头来竟然是他自己。
裴敏知猛然松开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