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烆没心思理她,昨夜他究竟为何毫无意识地宿在承乾宫,他日后定会同她算账。
现在还不是发落的时候,他直接大步跨出殿门:“谁让皇后出宫的?又是谁告诉她褚怀承的死讯!”
汪怀恩冷汗淋漓,仿佛都能嗅到死亡的气息。
他急匆匆地跟在后头,闻言只能如实道:“娘娘出了坤宁宫,遇上了大长公主,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娘娘便去了神武门,若非……以死相逼,神武门的侍卫绝不会放娘娘出宫的。”
大长公主……皇帝眸中血色充斥,额头青筋暴出,“昨夜为何不回禀!”
汪怀恩哆哆嗦嗦道:“奴才想进殿禀告,可嘉贵妃说您睡得熟,让奴才别吵着您,外头动静闹得大,奴才也不见您醒啊。”
谢烆心中就愈发怀疑了,直接就想到了昨夜那碗醒酒茶,那茶定是有蹊跷!
已经顾不得坐轿辇,直接大步往坤宁宫的方向去,“皇后人呢?回来了吗?”
汪怀恩不敢抬头看那张暴怒的面容,赶忙回到:“回来了,娘娘今晨就回来了。”
也幸好是回来了,否则坤宁宫、神武门,宫中上上下下都要遭殃。
坤宁宫一派死寂沉沉,见皇帝过来,阖宫上下,包括门外的禁军瑟瑟缩缩跪了一地。
谢烆这时候料理不到他们,疾步走到廊下,看到皇后的贴身宫女银屏,沉声问道:“皇后人在哪?”
银屏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地发抖,“娘娘在……在佛堂。”
谢烆赶往佛堂,却在门外微微顿住了脚步,手背暴起的青筋也颤动着平息下去,一种接近恐惧的愧疚情绪翻涌而上。
他容自己深深吁了口气,正准备进门,却听到沉而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佛堂门吱呀开启,身着孝服的女子缓缓映入眼帘。
谢烆霎时心口一紧,狠狠抽痛了一下,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女人,“阿窈……”
皇后的身体原本就还未恢复完全,昨日一夜未眠,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连从佛前到殿外这几步都走得无比吃力。
面前这个人,明明是日夜相对的枕边人,却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她一张脸疲惫苍白至透明,只有眼睛红得厉害,好半晌之后,才开口说了从今晨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若不出门,陛下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对吗?”
“不是……朕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朕……怕你伤心……”
谢烆听到她沙哑疲惫,几乎哭得变了调的嗓音,深深地吸了口气:“阿窈,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坤宁宫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掺和外面的事情呢,昨日是谁放你出宫的?朕……”
“陛下待如何?”
皇后抬起头,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清,语声切齿,一字一句地加重,“陛下又要杀尽无辜之人,为我的过错陪葬吗?”她说到这里,声音一低:“既如此,陛下不如连我也一起处置了。”
谢烆的心猛地一颤动,面容也变得冰冷如铁:“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