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下次如果觉得不舒服,想出去玩了,就告诉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阿尔忒弥斯说话逐渐没了逻辑,语无伦次。

“困了?”他丢掉医用棉签,把拧紧的瓶瓶罐罐放回医药箱,

“嗯。”

“那睡吧,中午我再来叫醒你。”

*

阿尔忒弥斯的力气不行,身体素质却出乎意料得不错。淋了一场雨,喝了姜茶吃了感冒药再睡一觉,醒过来一点感冒的迹象都没有。

中午聂言自己和面、匀馅做了希波饼,至于调味,他估摸阿尔忒弥斯吃的量,比平时少加三分之一的盐。等到诱人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聂言叫醒了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的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中午不大乐意吃主食,也不愿意不吃肉,经过改良调味、内馅几乎全是肉食的希波饼无疑成为他的所好。

吃饱之后,聂言递给阿尔忒弥斯一套休闲服。正在喝柠檬水解腻的阿尔忒弥斯疑惑地问:“为什么又要换衣服。”

这时,他注意到聂言早早就换上外出用的休闲装。他还从来没见过聂言穿上除家居服和睡衣以外的服装,现在只觉得很好看,浅色衬衫和长裤把对方修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完美无瑕。

“不是要出去吗?你不能穿着睡衣外出啊。”

理论知识全能,生活常识为0的阿尔忒弥斯似懂非懂地点头。

*

第一次坐上车的阿尔忒弥斯十分好动,像被放到了新环境的猫,车还没开到半路,他就把放在前面的车载萨克斯小花的头折断了。

“坐好。”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路状况的聂言出声制止阿尔忒弥斯,在心里决定下次说什么也要让这小孩坐到后面,坚决不坐副驾驶位。

阿尔忒弥斯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好,只是放出精神力在车里乱窜,把整辆车的构造原理摸得一清二楚。聂言看不到这些暗蓝色的线条,却能感到阿尔忒弥斯安静坐直的表面下在干什么。

算了,这小孩玩得也挺开心的,只要不打扰他开车就行。

但等下了车,阿尔忒弥斯的快乐一扫而光,接踵而来是心理上的不适。

聂言审美一直在线,给他挑选的休闲服是浅浅的暗色调,更衬得他白肤胜雪;西方人标志性的立体五官和颜色罕见的虹膜、被松松束起的银发,让青少年的稚气与病态贵气的华美在一人身上融合,形成不可忽略的靓丽风景。

按道理,聂言也是长得极好的人,是标准的东方英俊长相和健康的小麦色肤色,平时也会有人看他。不过阿尔忒弥斯生得太好看,就算不是艳丽至极的长相,也把旁边的聂言完全掩盖住。经过的路人只会关注这个银发白肤的漂亮年轻人,而忽略旁边的成年人。

一道道目光如箭矢落到身上,烫得发烧。阿尔忒弥斯过于敏感的感觉让他一直不喜欢被太多人注意,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很吵,热得难受,蒸腾而上的蒸汽,开开合合的双唇,模糊而响亮的话语。

都在说什么啊。

如果他们全部睡着、昏迷……

“阿尔?该走了。”有人把遮阳帽盖在他的头上,挡住大部分的目光。带着薄茧的手按在他肩上,聂言不动声色地挡住其他人看向阿尔忒弥斯的视线,把难受得几乎当机的小孩拉进购物中心的角落。

远离人群后,阿尔忒弥斯才慢慢在空调的凉爽中恢复,但脸上还是惨白一片。聂言等他回神了,叹了口气,说了声:“长得太好也不行。”低头搜索附近最少人的理发店。

他们顺利找到一家,离他们还不远。远离人群的注视,阿尔忒弥斯感觉好多了,就算是他摘下宽大的遮阳帽后理发师露出震惊与欣喜的神情,也比被一群人看着好受。

他的头发被剪短到刚好盖住蝴蝶骨的位置。聂言用发带帮他系上后,盯着他看了几分钟,一直看得阿尔忒弥斯后背发凉,才移开目光。

“很难看?”

“没有。很漂亮。不过现在不看等一会就看不到了。”

一头雾水的阿尔忒弥斯被聂言牵着走进一家店,聂言把一个类似耳夹的东西别在他的右耳,递来一面镜子,他才明白聂言的深意。

光影虚拟成像挂件能改变一个人在他人眼中的外貌,镜子中的他脸没有变,最惹眼的银发和银灰色双眼却变成常见的黑色。他晃了晃头,镜子里的黑发黑眼的美少年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没有一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