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冯问蓝是真的睡着了。
只不过睡着睡着,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见孟斯礼好像正在阳台打电话,便想也没想,草率地实施了报复计划。
为今晚遭遇的各种事。
因为她认真算了算。
虽然她和孟斯礼今年的见面规则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连续见面连续做,结果订单量不但没有比之前少,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当然了,这其中有一半的量都怪她自己主动送上门。
这一点冯问蓝认了。
她气的是,今晚的孟斯礼和以往都不一样。
就像是一只食饱餍足的猫,狩猎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玩,为了享受猎物的挣扎求饶,直到猎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才会给个痛快。
可是,她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她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最后干脆不想了。
就像上次在会所被他莫名其妙带走,这回冯问蓝同样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算有,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她为所欲为。
替身也是有脾气的!
被孟斯礼这么一刺激,冯问蓝也懒得再装睡了。
既然他让她踢,她也不客气了,结结实实蹬了他一脚,而后抽回腿,打算回隔壁房间睡觉。
孟斯礼却没放她离开。
松松环住她脚腕的大手沿着小腿抚上她的腰际,他单腿跪在她的身侧,上半身压了过去,如同一整块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上方。
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屋内月光稀薄。
小姑娘陷在被子和夜色里,小小一团,更显得好欺负。
她紧抿着唇,没说话,只睁着一双褐瞳瞪他。
明明是愤恨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震慑效果,薄薄的眼皮被眼泪浸了一夜,肿泡泡的,还微微泛红,看起来更像是在闹小脾气。
晚风潜入孟斯礼的眼底,掀起一番波澜。
几乎是本能,他缓缓低下头,薄唇覆在那一片可怜的浅红上。
肌肤相触的刹那,孟斯礼感受到小姑娘睫毛轻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他没有停下,单手捧着她的脸,动作间是极力压抑的情.欲色彩,被黑夜裁出的剪影却近乎神圣,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而不可亵渎的仪式。
一开始,冯问蓝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眉眼,她才意识到孟斯礼在做什么,双手下意识抓紧身下的床单,脑子瓮地一下炸开,把她的所有思绪全都炸得一干二净。
冯问蓝整个人懵了,连四肢也都好像被封印了,浑身僵硬。
她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只有任由那道突如其来的轻柔触感如同羽毛般,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扫拂。
仿佛有魔力。
久远的往事像雾一样弥漫到冯问蓝的眼前。
她想起,之前有段时间,蒋真经常笑话她,说是就没见过她这种连初.夜都没了,结果初吻还保留完整的旷世奇婚。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说,她就喜欢这种除了爱,什么都不做的相处模式。
因为在她看来,接吻是比做.爱更亲密的行为,所以她认为她和孟斯礼现在这样的状态刚刚好。
可是,孟斯礼再一次毁掉了他亲手制定的又一条界线,像打破见面规则那样。
虽然现在还远远不到接吻的地步,但给冯问蓝带来的冲击力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减小。
好半天,她都没能回过神。
孟斯礼已经抬起头。
身下的小姑娘还是睁着一双眼,不过里面没了怒气,装的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吓。
心底的欲念又被勾了出来,他忍住再亲她一次的,捏了捏她的脸,嗓音轻哑,低声问她:“解气了么?”
“……”
冯问蓝呆呆地眨了眨眼。
孟斯礼疯没疯她不知道,反正她疯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连意义都没搞清楚的吻,她的心脏居然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甚至比刚才被他问躲谁的时候还要夸张,大有冲出来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再让本小鹿大人这么累”的架势。
再一看制造祸端的“凶手”。
一层深似一层的昏暗成了一张上好的面具,将他的情绪全都藏了起来。
他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一个吻对他来说就像一样吃饭睡觉普通正常,不值一提。
冯问蓝不喜欢这种不对等的感觉。
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而冷静的结果的是,她剑走偏锋,一个翻身,将身上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夺回主导权,发泄道:“解什么气,解气!你以为你的嘴巴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亲一下所有毛病都没了!”
月光下,女孩蓬松卷发松散着,云朵似的堆在白净小脸旁。
如同一头刚登上王位的小狮子,明明心里慌得不行,偏要装出强势的样子,来树立威严。
孟斯礼甘当她的臣民。
他神色未变,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免得她待会儿激动起来摔了下去。
而后,语速不疾不徐,纠正她:“我说的是,刚才那一脚,踢解气了么。”
“……”
看来她还没有冷静下来!
居然还想着那个吻!
冯问蓝懊恼地皱了皱眉。
更令她懊恼的是,她见孟斯礼有心弥补错误,居然一下子没那么气了。
这样不行。
她得继续硬起来!
冯问蓝强迫自己不许心软,继续板着脸,重新问:“这事儿待会儿再说!你先回答我,你、你为什么亲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她了?”
这话说得隐晦。
不过这个“她”指代谁不言而喻。
闻言,孟斯礼神情微顿,没说话了。
他垂下眼,嘴角轻弯的弧度一时间敛得干干净净。
黑暗中,那张冷白的脸褪去疏淡,凉如绸缎的夜色划过他的眉眼,匿了几分静默和愁绪。
这回冯问蓝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回答,但他现在的反应和默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来他又想他的白月光了。
冯问蓝最不忍心见他这样,这下是真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很难想象苦恋一个人的滋味有多难受,也就无法和孟斯礼感同身受。
眼下,她唯一可以共情的大概只有古代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帝王们了。
美人微微一皱眉,他们便恨不得把这天底下的所有奇珍异宝全都搜罗起来,只为逗美人一笑。
只可惜冯问蓝没那么雄厚的财力。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从孟斯礼的身上翻下来,重新躺在他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哎,午夜梦回时嘛,本来就容易emo,我不介意的,你也别想太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