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思年望着两个不安又茫然的少年,神色温柔了些:“我明白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多少成年人尚且为了爱情而疯狂不能自持,况且情窦初开、正青春热烈的少年时分?
阮轻暮抬头看看他:“不,龚医生你不明白。”
不是不想控制,只是一想到不能时刻在一起,醒来旁边的床上看不到这个人,就会焦虑地睡不着而已。
龚思年笑了笑:“小同学,你这就瞧不起人了。谁还没年少过呢,谁还没有那时候爱过一个人?”
秦渊看着他,心里隐约有点明白:“龚医生那时候……也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龚思年放下水杯,在桌上拿了只鲜艳的大苹果,拿着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比你们还惨点,我爱的是个王八蛋。辍学、打架、泡酒吧,自己组乐队,被他家人追着暴打,就逃出去离家出走,别提多混账。”
阮轻暮愣了愣,迟钝地看着他:“女、女摇滚歌手?”
他妈的这么虎的吗?龚医生喜欢这一类的?
龚思年“切”了一声,坦荡地回答:“男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就跟着劝了几句,就恼了我,说我像薛宝钗,说我这种好学生和他不是一路人。”
秦渊和阮轻暮屏住了呼吸,秦渊轻声问:“龚医生那时候多大啊?”
龚思年手底下的苹果皮慢慢垂下,一丝也不断,果皮的宽度完全一致,宛如手术刀在雕刻:“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反正一直觉得是好哥们,等到忽然有一天变了,就开始觉得害怕,那时候,社会风气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呢。”
一旦越了界,忍不住做了那种没羞没躁的事,就开始患得患失,又害怕又甜蜜。少年人的心思敏感又多疑,一点点隔阂就会变成不安,再上升到争吵和战争。
薛宝钗……呵呵。敢情在他眼里,他龚思年根本就是个鱼眼珠子,和他们乐队那些酷爱音乐的伙伴们比,就是俗人,就压根儿不可能是灵魂伴侣。
病房里安静了,龚思年手下狠狠一用力,长长的苹果皮忽然应声而断。
两个少年默默看着他,阮轻暮目光有点茫然:“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