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顿,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敲在石壁上,又推搡着退回来,重新灌入她的耳蜗。
步尘容向来不会说谎。
她总是藏不住心事,瞒不过几分钟就会被步尘缘戳穿,可这一次,她显然是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唯有她自己才清楚,渐冻的冰河之下,簇拥着冰面而起的是湍急汹涌的流水。
梁昆吾尚未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那位身着青衣,黑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垂下的几缕碎发贴在额前,眉目朗然的年轻男子,此时却是皱起了眉头,敛去戏谑的笑意,露出肃穆的神情,说道:“因为,本不该属于这个地方的魂魄,终究要回归故土。”
聂秋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惊愕的神情。
他看向步尘容,心中隐约有些担忧,却未料到步尘容面上的表情不似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比起惊讶,她更像是在疑惑,并且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你的相貌很陌生。”步尘容说道,“但我听过你的声音,不过我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她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惑,语气逐渐变得确定,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对吗?”
徐阆没有否认。
步尘容又问道:“什么时候?”
徐阆答:“二十多年前。”
步尘容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聂秋以为她从回忆深处寻回了那段尘封的记忆,然而,看着步尘容的反应,却又不像是记起了,反而更像是陷入了新的谜团。
她问:“为何我直至今日才记起?”
徐阆悠悠一叹,说道:“因为你那时候疼得厉害,神志不清,后来又忙得左支右绌,根本无暇去顾及记忆中那些残缺不清的片段到底意味着什么,到现在才想起也是很正常的。”
步尘容在沉思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
但是,她身上数不清的铜铃明白,她的呼吸变得缓慢,浑身上下的血液停滞,冷得像块不融的冰,垂在腰际的那只手臂毫无鲜活的气息,就只是垂在那里而已,而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在掌心的那块皮肉上摩挲,摸到了一处凸起,那是当初嵌进肉中的铜铃碎片。